逼嫁(94)

皎芙的双眸酸胀得厉害，她夸赞道：“银兰，张六，你们的手真巧。”

银兰眸中的泪流得更是迅猛，哽咽道：“我终于等到了，等到你亲口夸我了。”

闻言，皎芙心中更不是滋味，上前停在银兰跟前：“是我不好，让你担心了，你想怎么罚我都行，”她抬手为银兰揩拭掉眼泪，“别哭了，不止我会心疼，张六和你肚子里的孩子也会心疼。”

银兰这才缓缓止住眼泪，拉拽着皎芙行至院中的石桌前坐下，询问皎芙这一年多都发生了什么。

隐去她坠下悬崖的凶险，皎芙把过去的事都说给了银兰听。

这一说，就到了天黑。

得知银兰为了把这个院子留给她，令张六去隔壁街赁了个一进的宅子，她直骂银兰傻。

她要真没了，那这精心布置的院子岂不荒废了。

到底没拂了银兰的一片心意，皎芙同牧云便在这院子住下。

许是在船上睡多了，这一晚她辗转难眠，临近天亮才迷迷糊糊睡去。

起身时，前面的绮梦园已卖出了好几件衣裳。

牧云是个闲不住的，见皎芙起了，就催促着皎芙各处去逛逛。

刚好皎芙也想见识一下苏州的繁荣，便应下了。

昨日她为银兰把了脉，知晓银兰胎像不稳，任由银兰怎么哀求，她都没让银兰一同前往，也拒绝了张六安排的带路的伙计。

到街上，她侧目就见满身脏污，发髻凌乱的绿荷，正楚楚可怜地望着自己。

察觉到皎芙没跟上，牧云剎住步子，回眸望向皎芙：“走啊。”

皎芙收回目光，轻嗯了声，抬腿跟上了牧云。

不过行了几步，耳边就传来绿荷的翠声。

“林公子，牧公子，恳请两位收留我，”绿荷哭得泣不成声，“我，我在这儿人生地不熟，实在是难以活下去。”

牧云眉头一拧：“怎么又是你？”他左右张望了眼，没瞧见萧长风，当即笑道，“谁扔弃的你找谁去，别总盯着我们。”

分明是师妹救了这人，这人非但不感恩，竟当起了白眼狼，转身去对萧长风嘘寒问暖，现在被弃了，就想到他们了。

他们看上去就那么好骗？

绿荷没料到天真善良的牧云会这般说，在她看来，只要牧云点头，林公子纵使再不喜她，也会把她留下。

余光瞥见围聚到这边的人越来越多，她故技重施：“我万分感念两位公子的救命之恩，只是两位把我带到这陌生之地，让我一介女子自己求生，我实在是做不到，”她心一横，冲皎芙磕头道，“还请两位能收留我，就是当牛做马我也愿意。”

皎芙眉头紧拧，正欲说话，就被牧云抢了先。

“我算是明白了，你这是要赖上我们。在万城，是你哭着求着让我们带你离开，出了万城我们让你离开，你又哭哭啼啼说太近了，会被抓回去，现在离万城够远，你却说难以求生，”牧云讽道，“我们可不是你爹娘，得一直管你的死活。”

他是真的怒了，早知道救下这人会麻烦不断，他说什么也不会多那一句嘴。

牧云的话让皎芙深感欣慰，她的小师兄长大了。

她上前一步，眸中泛着冷意：“莫不是你以为我们救你一命，就是那心善之人。先前不同你计较，是嫌麻烦，你若再继续纠缠，休怪我不客气。”

言尽，她拔腿穿出了人群。

在这样的人身上耽搁时间，不值当。

围聚在这边看戏之人，并未立刻散去，看着还跪在地上的绿荷众说纷纭。

“那两个公子也太狠心了些，看穿着打扮，也不像是那等穷困之人，既如此给这姑娘一口饭吃又何妨？”

“你可别在这儿站着说话不腰疼，这是给一口饭吃的事？这乞丐分明就是个白眼狼，今日你收留她，他日她就能将你卖喽。”

“人心不古，人心不古啊。”

“我瞧她身段不错，要不你们谁把她收入房中，这样岂不是两全其美？”

……

众人之言，皎芙与牧云并不知。

苏州的坊市同万城不同，无论是摊位上，还是铺子里的物件更多、更全，还有好些二人从未见过的玩意儿，看得他们意犹未尽。

尝到了逛坊市的甜头，每当皎芙得空，牧云必拽着皎芙一同去坊市搜罗新鲜玩意。

不过大多时日，皎芙都在绮梦园的院中看书。

因着她不常出去，便把脸上的面具揭下。

以至于何文乐来寻人时，明明人就在眼前，偏生认不出来。

最后她出声，何文乐才认出了她。

不知是那次捉弄了番何文乐，还是怎么回事，自那之后何文乐都没来找她了。

最让她暗自庆幸的莫过于萧长风近段时日都未她来寻她，这样她也无需分出精力去应付萧长风。

这日，牧云兴致冲冲地从外回来，扬着手中的信：“师妹，师父来信了，说他已有了忘情蛊的消息，现在已经出发去湘城了，让我们静候他的好消息。”

皎芙微扬的嘴角，在看到牧云身后阴沉着脸的人嘎然而止。

萧长风顺藤摸瓜到杭州，把探查到的重要消息飞鸽传书送往汴京，就马不停蹄折回苏州来寻皎芙。

没想到他刚到，皎芙就送了份大礼给他。

她居然想对他用忘情蛊？

满腔的愤慨与后怕怎么也压不住，他疾步冲到皎芙跟前，拔出随身携带的匕首，那锋利的匕刃在阳光的折射下发出耀眼光芒。

见此，皎芙心生惧意，身体下意识往后倒，戒备地盯着萧长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