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在少女看来，“杀死”不可选，她从来就只有一个答案。

她深吸了一口气，说：“我和虫母有联系，但我不是虫母。”

兰斯严肃地等待下文，系统紧张得啃起了字符。

半分钟过去，只见少女忽然噌地站起身，目视前方，认真而坚决地说：“我发誓，是虫母先往我嘴里跑的！”

兰斯：“……”

系统：【……】

“？”&【？】

今夜，柒言柒语。

****

虽说语气有些中二，但随着姚柒柒的解释说明，兰斯逐渐理解了一切。

吃虫母就足够炸裂了，但人类能靠虫母活下来，甚至得到变异和基因改造，就已经不止是炸裂了。兰斯发誓连电影都不敢这么拍，对姚柒柒的“虫母风味点评”也想逃避，露出了怀疑人生的神情。

不过……这种个例的出现概率不为0，应该也能接受？

“不，完全不能！”兰斯沉痛地盯着少女，感觉到世界观在崩塌，“就算我不研究生物学，也知道这比中彩票之类的小概率事件还要惊人吧。”

姚柒柒劝他认清现实，双手合十：“现在你面前的就是一张彩票。”

想了想，她严谨补充：“负向彩票。”

兰斯：“……不要这样贬低自己啊。”

少年低下头，纠结地敲了敲自己，看得出来已经大脑过载。他脑中闪过无数个念头，比如逮捕虫母、解决敌人、无视，等等，但这些思绪只作为罗列选项一闪而过，根本未尝停留。

不可否认的是，姚柒柒的口气不像开玩笑，她真的是个生命奇迹。

最终，兰斯犹豫着，问了一个很现实的问题：“你打算怎么办？”

他抿了抿唇，不由低声说：“无论如何，你绝对不能把身份告诉别人。”如果被有心人知道，她会一辈子待在实验室里！

发自内心的叮嘱也暴露了他的抉择。少年意图隐瞒。

兰斯仍旧不认为“姚柒柒=虫母”，至少她的思维属于人类、外观也属于人类，她是帝国的军人，不是虫族的母神。更何况非黑即白的思绪并不正确，姚柒柒有虫母的基因，但她也是帝国的子民，仅此而已。

“保护好你自己。”兰斯如是说。

少年的信任赤诚炙热，皇子的信任则是理智与情感交织的考量。最终二者会指向同一方向。

——

“……”

发丝垂落，姚柒柒看见白糖块化开了，像春日消融的冰雪。茶叶的苦微被中和，一丝甜味裹挟着涩意涌上心头，又在棕色宝石的眼中晕染开来，弥漫。

一直嘀咕着“要不动手吧”的系统瞬间成了哑炮。它没想到兰斯是个恋爱脑，对于“虫母”的接受力居然也这么强。难道他就一点都不抵触？真的假的。

“兰斯，你、”

姚柒柒不自觉握紧了茶杯，烫手的温度被她忽视。一切太过顺利，连她都觉得梦幻：“你不会害怕我吗？”

兰斯无奈地反问：“那你会对我动手吗？”

“才不会！”姚柒柒不满地飞快回答。

少年于是轻笑，道：“嗯，所以我不怕。”

我不害怕你，也绝不讨厌你。

“我想我不是最了解你的人，但我也和你经历过很多事。你不会伤害帝国，你不会伤害朋友，你不会吃人，也不会投奔虫族。身份是附加品，我更相信灵魂。”

他说：“听着，柒柒，你从来都不是虫母。”

“你是姚柒柒，永远是姚柒柒。”

他的星辰、太阳，万物中最耀眼的宝石。世间泼来污泥，但黑夜挡不住星空，不需要怀疑自己，不需要沉沦泥潭。

——恶龙小心地探出一只角，被勇者珍重地捧回了城堡。

****

坦白后，兰斯便不再多想，让姚柒柒早些回去休息：“赶紧睡觉吧，不然熬夜会长黑眼圈哦，还会长不高。”

姚柒柒震惊：这是诅咒！绝对是！

他们又莫名其妙地拌了几句嘴，像亲昵的打闹。在这过程中，二人心照不宣地略过了“机甲控制权”的问题，系统的存在仍旧是“秘密”。

“我去守夜了。”

兰斯轻轻取回外套，正准备离开，却忽然被一股力道轻轻拽住：“呃？”

少年正疑惑时，泛着甜茶香气的呼吸竟悄然贴到他的耳边，随即是一道很小声、很小声的气音响起。

她踮着脚，慢吞吞地说——

‘我、也、喜、欢、你。’

……流星划过。

是星星对你说话？

“！”

还不待兰斯反应，喜欢逃避的胆小鬼就一溜烟跑开，只留下面红耳赤的人不知所措。后者这才回过神来，简直又羞又气，气到守夜时的心跳都在飙升，红着的脸吹过冷风也没恢复，而前者已经钻进被窝，再次变回了小鹌鹑。

小鹌鹑怂怂地团了团被子，把自己裹得很紧。

唔哇，好险！

她假装无事发生，连忙闭上了眼，一边心跳如擂，一边想：不怪我。

茶太甜了，这是报复吁。

——

夜晚的时间在心跳加速下跟着提速，钟表一无所知地加了班，让白日到来得更早。

“哈……”

天还暗着，李诺打着哈欠从房间内走出来。他大大咧咧地挠了挠肚皮，眼睛勉强睁开，仅一眼，就差点被面前的“怪人”吓死：“嗷！”

腿软坐地的李诺嘴巴开了又合，合了又开，最后懵逼地问：“兰斯，你发烧了吗？”

不然为什么笑得如沐春风，还用看小孩的眼神看他？这还是他家的清冷班长吗？

千言万语，化作一句：“你没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