献给阿斯伯格症的你之喜欢你(28)
她皱起眉头,在她乱糟糟的书桌上翻来翻去,大半天才找到生物卷子,半睡半醒地跟着我走出来,连连打了好几个哈欠。
她的生物卷子果然也是惨不忍睹,满眼修改的痕迹和红叉叉。
“我来给你讲卷子吧。”
她半睁着眼睛,面无表情地看着我。
“为什么?”
“你听不听?”我反问她。
“听。”她逐渐清醒过来,眼睛睁大了些,突然间小鸡啄米一样点头,用手捋了捋自己的头发,表现出十二分精神来。
我仔细想了想,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
“老师说,让咱们一对一学习,学习好的带着学习差的,咱们被分到一组了。”
“哦哦,这样啊。”她点点头,很是兴奋,“谢谢你。”
董媛学习成绩不好,很多基础的东西都不是很懂,为什么为什么跟连珠炮一样发射,我被问得发蒙,最后只好告诉她一句,你记住就行了。
“噬菌体是病毒,病毒就没有细胞结构吗?”
“差速离心法究竟是怎么个离心法。”
“RNA\DNA,区别是什么?”
“为什么这个是9:3:3:1?为什么那个又是1:1:1:1?”
定义啊定义啊定义啊,我在心中默念,当即用书狠狠地敲了她的头。
“看书吧。”我回答。
要是看书也看不懂的话,除非她穿越时空跟着孟德尔老爷爷一起去种豌豆才能知道原因了。
她翻开书,从第一目录开始看,认认真真翻书找,最后天真无辜地讲:“找不到诶。”
我顿悟了,凭借她这点知识能在书上找到知识点也是一件很难得的事情,毕竟生物书是个太过于陌生的新朋友,虽然我拿过来书两三秒就翻到了对应的页数。
“为什么?”她看着书又抬头问了我一句,手指指着书上明明白白写着的定义。
“记住吧,背住。”
“啊。”她恍然大悟,好像柳暗花明又一村一样说,“我知道,干什么事情都和学习一样,如果不能理解就背住它。”
这么一个定义都能让她如此兴奋是我想不到的。
她的基础参差不齐,露了洞的筛子不过如此,补齐难度堪比女娲补天,是女娲在世不过连连叹气的程度。
不过她很认真地在修改,写完之后再让我检查。
董媛像是小学生一样一笔一划地写着,每个字的底部都必须和下划线紧贴着,如果有一点出去或者没t有碰到,她就要拿胶布粘掉重新写。
碰到没有横线的空白处,她会用铅笔比这尺子认真地画出一条条整齐平行的直线,再在上面慢慢地写字。
她的字体显得古板而又奇怪,整齐却又僵化不协调,总之并不好看。
我尝试提醒她不要这么做,但是她如果不这么做会浑身不舒服。
她的思维很跳跃,经常写着写着到了不会的地方就走神发呆,要我提醒她才能回过神来,或者有时候侧脸看着我,突然冒出来一句。
“陈煜,你可真好看。”
回忆:帮助董媛学习
满脑子DNA、RNA,自由组合定律、显性隐性漫天飞舞的我一时之间没有回过神来,稀稀拉拉孟德尔的豌豆掉了一地,我如梦初醒地问了一句。
“啊?”
“我说你可真好看。”她看着我,如实地叙述一遍。
她淡淡地看着我,好像是在很简单地叙述一个事实。
她看到了什么,于是说了出来。
反倒是我不应该大惊小怪一样。
脸蓦的有什么东西烧起来,一路烧到耳朵根子。
我几乎是在无意识的状态下又问了一句。
“你说什么?”
“我说……”
“别说了!”董媛半张着嘴,里面黑乎乎的不知道要跑出什么来,我当机立断说道:“好好写你的题,脑子里乱七八糟在想什么!”
她瘪了瘪嘴,低头握笔写题,好像她什么也没说一样。
我的脸一直在发烫,看了好几页生物书,白纸黑字和图片在我眼中跳来跳去,不肯安静下来。
我啪地一下子合上书,肚子里一股气不知道向谁发泄。
“我去趟厕所。”
我打开水龙头,哗哗的水声掩盖了我咚咚咚的心跳声,我用手捂着自己的心口,甚至想要将心脏按回去,让它不要再跳了。
我将凉水一遍又一遍地扑在脸上,冰得我手指冰凉,脸都有些麻木。
我看着镜子里面湿淋淋的脸,苍白而又没有血色,想着:“对嘛,这才是正常的才对。”
我回去的时候,董媛还坐在那里安安静静地写题。
看见她的那一刻,本来咚咚直跳的心安静了下来。
根本什么事情都没有,为什么刚刚会那么奇怪呢?
我不懂。
“诶,”董媛冲我招手,“这个要怎么弄?”
我走过去,坐在她旁边,平复了下心情,用最平静地语气给她讲题。
最终,在我细心的教导和她努力地看书下,终于是讲懂了半张卷子。她很累却又有些兴奋,眼睛里冒出灿灿星光。
“啊,这样子啊,好神奇诶。”
“所以上课别睡觉了。”我说。
“只是偶尔。”她说。
她的反驳太没有底气,也没有证据支撑,支离破碎的知识体系早就已经苍白了她的辩解。
“我看见王粲在中午的时候总是给林晓梦讲题,什么时候我也能给别人讲题。”她话头转开,又开始羡慕别人。
林晓梦是她们宿舍的一个同学,平日里不善言辞,沉默寡言,学习中等,是在班级中可有可无的一类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