献给阿斯伯格症的你之喜欢你(83)
我没有听懂她的话。
“氧气罩……”
她说完这三个字,突然间蹲在了地上,头埋在腿间,身体抽动起来。
我看着她,看着她无助地哭泣,大脑一片空白。
氧气罩,掉了。
是什么意思?
我走过去,拍打她的背部,轻轻地拍打她的背部。
那个时候的我,内心毫无波动,看见她哭了,内心只有一个想法:我不想让她哭。
她抽泣着,抬头望向我,眼睛全红了。
“他拍了视频……”
我瞬间明白了所有,大脑间轰然炸开。
董媛摘了王粲的氧气罩,被王粲的父亲拍下视频威胁。
现代:我想告诉她的是,我一直都在
我握紧拳头,用力地将手中的风抓住,然而总也抓不住,什么也抓不住的感觉让我心慌。
我看着董媛,头发丝乱七八糟地黏在她的脸上,将她的脸切割成一块块尖锐的碎片,却又像是坚实的针线,串起了她的一张面庞。
我手抖着,颤抖着用手掌去抹干净她脸上的眼泪,反复揉搓她的皮肤。
她则瞪着眼睛看着我。
我用力地擦过她的眼睛,用手盖住她的目光。
那目光刺穿我的眼睛,探入我的心底。
曾经年少时,每每碰及董媛的目光之时,我很少正面迎过去。纵使年少的我自认为勇敢,然而董媛的目光永远能刺破我自己都不知道的内心中的某个地方。
今天,已经擦干眼泪的手掌仍旧覆盖在她的眼睛上,依旧是要探入我心底的目光。
在寒风中我狠狠地哆嗦了一下,将所有的惧怕和恐惧都放纵在风中,移开自己的手掌,看到她那双泛起漩涡的眼睛。
“没关系,她早就该死。”我牙齿打着战,将这几个字一个个蹦出来。
她没有笑,眼睛低垂,扶着我从雪地里站起来,双手捋了捋自己的头发,喃喃道:“对吧,是她的错。”没有等我站起来,她便先行在前面走着。
我蹲得有些久,反而有些站不起来,看着她的背影,摇摇晃晃像是在冰天雪地里行走的企鹅,只是为了找寻着一个方向。
我敲打自己的腿,猛地大口喘气,冷冽的风割过我的口腔,我才感觉到一阵寒冷,整个人清醒过来。
王粲真的该死吗?虽然我一直觉得她该死,可是从未想过要真的杀死她。
我只是想告诉董媛,我永远都在,不管发生什么事情,我都在她的身边。
董媛自那以后没有再躲着我偷偷摸摸地干什么事情了,也坦然承认其实这么多年,她都一直在给王粲家人打钱。
六百一千的,虽然少,但是她也是尽力了。
但是这次王粲父亲狮子大张口,要董媛一月给他打上最少三千块钱,要不然他就向全世界公布董媛的罪行。
说这话的时候,董媛正在手撕炸鸡,一边吃一边嘟嘟囔囔地说。最近她越来越喜欢吃炸鸡,最夸张的时候要一天三次。
但是我总是有一件事情想不通,为什么王粲的死没有引起警察或者是医院的注意,既然王粲的父亲亲眼看见,竟然还拍了视频,为什么没有告诉医院或者警察呢?就算不告诉,医院难道也不应该知道病人是怎么死的吗?
反而是,就这么迷迷糊糊地过去了。
不过想到小城镇里面的医生警察,似乎也觉得这样糊弄过去也不算是什么没有逻辑的事情,或许王粲的父亲在其中使了什么力气。
他早就对这个在病床上的女儿感到疲惫了吧。
我晃了晃脑袋,想得太多总是让人头疼。
总之我们当前面临的主要任务就是给王粲的父t亲打钱。
但是董媛已经疲惫于数年如一日的威胁,这次甚至有些破罐子破摔的意味,动不动就跟我说:“他自己都不在乎王粲,为什么还来跟我要钱?”
“他在外面看着,很离谱对不对?”董媛有时候会半夜突然想起来这个事情。
“公开了,他也得死。”董媛这样子说,“我怕什么,一起死好了。”
黑暗中我看着她的侧脸,只是担心她会撑不住。
偶尔我也会产生疑惑,这一切的一切,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而王粲是谁呢?我甚至都想不起来她的样貌,想不起来她的声音,她好像不是一个人,更像是一个符号,一个工具,一个东西。
一个横亘在这里,跨不过去的槛。
九年前我还会吃惊她的住院,而如今,与我同床共枕的人承认杀了她,我除了短暂地吃惊和惊恐之外,转眼就将这件事情忘得干干净净。
在董媛笨拙地切土豆的时候,我看不过去抢过刀利落地切起土豆的时候,我从来没有意识到是身边的人杀了王粲。
和董媛某天和我说不小心踩了一块卫生纸一样,我安慰她,没关系。
王粲在我们的生活中彻底成为一个工具,我已经彻底想不起她的脸了。 王粲的父亲,可还记得王粲的脸吗?
不过这都是我在午夜梦回的胡思乱想。我们在白天从来不讨论这些,反而在忙找工作的事情。
尽管已经快要过年了,这个时候招人的公司少之又少,但是董媛和我还是希望试一下。
咖啡店给董媛打电话的时候,我正陪着她在公司外面的休息室等待面试。
她上次把围巾落在那里了,咖啡店的小姐姐让她有时间去取。
她明显有些焦虑,一直不停地说自己怎么会这么不小心把围巾落在那里了,等待面试的时候一直在想什么时候去取围巾,甚至给我一种不取这个围巾就过不了日子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