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逃恋爱脑(106)
“你们两个也不差的嘛~”
偏偏,池不渝醉成这样, 还跟一个路上偶遇的嬢嬢同了频, 笑嘻嘻地指着崔栖烬讲,
“她出来看雨的,她喜欢雨。”
崔栖烬面带微笑, 对看过来的嬢嬢点头,认命地靠在了轮椅上,任由醉鬼池不渝摆布。
实际上,她的腰已经好得差不多。刚刚走了那么一段路,除了稍微有些酸之外,也没有什么大碍。
可送池不渝回家的路走到一半,池不渝却突然想起自己的职责,极为执拗地讲“要值好最后一班岗”,崔栖烬争不过一个醉鬼,只好不太放心地重新坐回轮椅。
好在池不渝没再闹出什么新鲜事。
除了推得有些慢以外。
并没有给崔栖烬再一次新增一段无法回顾的黑历史。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这也的确是崔栖烬最后一次被人推着行走。
这种体验她的确不想再有。
可今夜,最后这一段路,虽然走得慢,但她似乎也没有急到跳下去的心理。
糖果挂在轮椅把手,鼻尖萦绕着淡淡酒精气息,池不渝的步子有些晃,气息也有些迷糊,以至于她忽然产生某种错觉——觉得眼前生着杂草的柏油路,像是融化了的酒心糖果。
或许还是春日初来乍到时的幻觉。
让人竟然生出某种荒诞念头——要是这条路没有尽头,她们究竟会不会走到北回归线以南,据说人到了热带也会变得很坦荡。
兴许高温天气不仅能让遮盖物变少,也能让再愚不可及的秘密,都能凭空蒸发掉。
“到了。”
池不渝的声音从头顶再次响起,有些钝,轻得很迷糊。
两个字轻飘飘的,就将崔栖烬的念头拽了回来。那一刻她似梦初觉,感觉这一段路做了一个短短的、没有做完的梦。
梦做不完的感觉让人格外不适。
她不动声色,在池不渝摇摇晃晃地去按密码开门的时候,很理智地将这种感觉驱逐。不知是不是错觉,门打开的速度似乎也很慢,里面漆黑一片,池不渝呆呆地站了一会,没有进去。
崔栖烬从轮椅上站起身来。
轮椅放在门外,自己拎着那堆乱糟糟的、没有吃完的糖果踏进了门,先开了灯,然后回头,
“看得见吗?”
池不渝眨眨眼,慢半拍地点头。
然后踏了进来,迈着被酒精控制的步伐,恍恍荡荡地倒进沙发,像倒下去就将乖巧将翅膀收起来的蝴蝶。看样子是那几杯调制酒的后劲渐渐弥漫,脸和脖子红成一片,反应迟钝,视线找不到焦点,像是在看她,又像是没有。
崔栖烬不放心。
把门关上,又环顾四周,找到制水机,看到上次她送的loopy杯,就放在很近很显眼的位置,应该是经常有用。
她接一杯水。
反复调试温度,花了些时间。再回头,发现池不渝还在盯她。
这个女人喝醉之后就很喜欢盯人。
落定这个结论。
崔栖烬将水端过去,等池不渝晃晃悠悠地伸一只手过来接。她手一缩,很严谨地强调,
“两只手接。”
池不渝重重点头,两只手接了,捧着,抿一口,鼓起腮帮子,一点一点咽下去,又盯她,
“你是哪个?”
崔栖烬庆幸自己今天没有碰酒精,也庆幸小区里没有会在大半夜放音乐的吵闹邻居。于是她不会跟着池不渝瞎胡闹。
“我是崔栖烬。”
“哪个崔木火?”
“你难道还认识其他的我?”
“认识。”
池不渝窝在沙发里,反应很慢地眨眼睛,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往外吐,
“一个崔木火好像讨厌我,一个崔木火好像喜欢我,还有一个……”
“那我是第三个。”
崔栖烬怕她越说越乱,只想赶快让池不渝把热水喝了,稍稍缓过劲,然后自己就离开。
“第三个?”
池不渝眯起眼,像只狡黠的黑猫那样笑,“第三个崔木火说……”线注富
“说什么?”
崔栖烬应得很敷衍。
池不渝又不说话了,只是盯着她瞧。
崔栖烬实在是懒得应付醉鬼,又站起身,又在房子里找了找,找来一个在另一边沙发上窝着的草莓熊。
再过来的时候——
池不渝像是醉过去了,蜷缩在沙发边边上,晕晕乎乎地抱着水杯,头一栽一栽的,像是快要直接倒到地上。
可等她走近,女人又稍稍掀开眼皮。
注视着她的眼尤其迷离,看到她拿来的草莓熊之后,不用她递过去,就一把拿过来抱住,揉在怀里,然后在上面蹭蹭下巴,笑眯了眼,声音很飘,轻轻喊她,
“第三个崔木火。”
她还是没有讲第三个崔栖烬怎么样她,到底是喜欢?还是讨厌?或者是在这两者中间?尽管崔栖烬本人对此并不好奇。
然后池不渝突然伸出手,手腕从袖口探出来,有黑色发圈若隐若现,
“你好。”
表情有点严肃,像是要找来她的手握一下,表示对她的友好。
崔栖烬觉得她好笑。
有些懒得理醉鬼的酒疯。
但想了想,看到池不渝一直悬空的手又觉得有些可怜,于是还是伸出手去,轻轻握住,
“你好。”
一瞬间掌心相贴,相似却陌生的皮温接触。握手这种行为,不知道是被哪个国度定义为社交礼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