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逃恋爱脑(127)
“喝了酒怎么就不能和我睡咯!”池不渝不服气。
一句话说得太快。
意识到有歧义,又迅速闭紧嘴巴,瘪了一下腮帮子,才讲,
“我不是那个意思……”
崔栖烬不讲话。
然后又扶一扶眼镜,慢慢悠悠地撑着站起来。脚步虚浮地路过池不渝身边,拍拍她今天一大早醒来特地绑好的哪吒头。
像往常的语气,轻飘飘地喊她,
“笨蛋。”
保证自身整洁是与人同床共枕的基本礼仪,也是崔栖烬恪守的生存法则之一。
即便她的生存法则已经一变再变。
最开始是拒绝和另一个人使用同一片空间,后来允许另一个人在她的空间里吃掉渣的饼干,再后来到了乐山,无可奈何地接受与另一个人同床共枕……她不知道会不会继续变下去。
可是昨晚。
和陈文燃在屋外喝完酒回来,她有些头晕,想进房间,可看到那层被孟玉红铺好的藕粉被单,她昏昏沉沉地将头磕在门边,思考到底是哪个粉色脑袋会那么喜欢粉色——三个房间,四床被子里,唯一的藕粉色。
然后就迟迟没有踏进去,倚在门边站了半晌,嗅到自己身上极为淡的酒味,不太满意地皱眉,最后晃晃悠悠……
倒到了沙发上。
那一刻她晕晕乎乎地想,至少不能让某个粉色脑袋的藕粉被单,沾上那么难闻的酒味。
-
第二天安排的行程是泡温泉。
池不渝在大佛旁边订了一个汤泉酒店,本想带着孟玉红也去,孟玉红一听说泡温泉,一摆手,很嫌弃地说自己要去打麻将。
按照二十六年的生存法则来讲,崔栖烬死也不会参加类似于泡温泉这样的集体活动。袒露四肢,与几个人类泡在同一片水里,对她而言是一件极为不优雅也不舒适的事情。
可她还是来到了这里。
在虚岁二十七岁这一年,她做了许多自己之前认为是不可思议的事情。兴许她的三角形早就已经不知不觉被入侵,成了软绵绵的泡沫。
温泉是私汤。
崔栖烬第一个换完衣服出来,沉到了冒着白气的水底,背脊绷紧,靠在池壁。
第二个是冉烟。
她披着浴巾出来,沉到水底才放开,然后十分谨慎地问崔栖烬有没有把小卡片写完。给池不渝过生日的计划,最终还是定在每人一张小卡片。
崔栖烬有些迟钝地扶了扶额头。
这才发现自己好像已经忘却这回事,似乎昨天晚上从江边回来,自己就已经魂不守舍。
她揉揉太阳穴,说等会就写。
第三个出来的是陈文燃。
她火急火燎,扑通一声跳到水里,然后又鬼鬼祟祟地看一眼刚刚进去的池不渝,问,
“你给水水儿的生日礼物送了没?”
崔栖烬瞥她一眼,“你呢?”
陈文燃扑一把水,“我准备明天送。”
崔栖烬点头。
在稀里哗啦的水声里突然走了神,想到被自己带过来的行李箱……昨天晚上是被她提出去然后又被放到哪里来着?
“那你呢?”
陈文燃的声音将她拽醒。
她张了张唇,刚想开口,就听见陈文燃和冉烟同时咳嗽一声。
没有再讲。
身后脚步声越来越近。
应该是穿着拖鞋,哒哒啦啦的,一道尤其轻盈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你们背到我说啥子诶!”
声音大,下水的动静却特别小。
像是一条鱼,噗噗噜噜地溜进去似的,水花都只溅了一点。
溅到崔栖烬小臂上。
是热的,有点烫。
旁边陈文燃笑嘻嘻地讲,“我们在说要不要在这里玩一盘紧张刺激的UNO!把崔栖烬输光光!”
崔栖烬不动声色。
将被溅上水花的手沉入水底,皮肤全部被水温淹没,可似乎就那一处,尤其明显。
她将整只手沉得更低。
背脊靠池壁,靠得更紧,像没有缝隙。水里多了一个人,水又漫了一些上来,快要漫到心肺之间,仿佛她背脊和池壁之间的粘连,又被这些水无声敲开,挤压进去。
又或许是没有,只是她的错觉。
“是哦!”
池不渝和陈文燃一拍即合,在水里挤了个稀里哗啦的掌,声音凶巴巴地向她宣战,可又像是沾上了水里的湿气,显得很软,
“崔木火我今天非赢你不可!”
崔栖烬这才慢条斯理地抬眼。
显然池不渝为今天的温泉,绑了一个特别适合的哪吒头。
这会整个人泡在水里,显得脖颈很长不说,头发也还整整齐齐的,除了几捋碎发浸过水,湿湿地贴在颈下。
不知是不是被泡了一会。
皮肤已经白里透红,但整个人又尤其有气势,像一只气咻咻的河豚。
池不渝好像在生她的气,又好像没有。
崔栖烬忽然这么觉得,可又摸不太准。如果池不渝在生气,那究竟在生什么气呢?
池不渝也不让她摸准,就和陈文燃凑在一块,用蓝牙音响放了一首特别紧张刺激的伴奏,应该是某个解密游戏的背景乐。
于是她们跑来乐山泡温泉,然后在温泉里玩UNO版真心话大冒险。
崔栖烬百无聊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陪玩,但还是在第一盘时莫名走神。一不小心让走池不渝的一个黄4,于是池不渝成了倒数第二。
崔栖烬成了倒数第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