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逃恋爱脑(128)
这次陈文燃没有带真心话大冒险的卡牌过来,摩拳擦掌,琢磨了崔栖烬的表情好一会,第一个问题实在不好怎么问,于是让给了池不渝。
池不渝突然得了个问题的机会。
懵了一会。
看一眼崔栖烬,反而犹犹豫豫,最后咬了一口酒店配送的寿司,睫毛眨来眨去,不知道是在想些什么。
崔栖烬以为,这场UNO是针对自己而来,毕竟在高铁上陈文燃就已经扬言要将她的……
她的情史挖空。
而现在,得了问题的机会。
几个人反而都扭扭捏捏,没一个真正问出口的。想必是都在考虑她昨晚的不对劲。
就连今天隐隐约约间有些生气的池不渝,嘴里说着“我今天一定要赢你”,可真得到了问题的机会,最后只不过也才憋出一句,
“你喜欢……”
崔栖烬攥紧了手指。
冉烟和陈文燃屏住了呼吸。
池不渝抿紧了唇,最后低低脑袋,“唉”了一声,才说,“喜欢哪一种植物。”
陈文燃发出一声无聊的“切”,还没等崔栖烬开口,就先说了,“天堂鸟,万年青,芒果树……这不是随便说吗?”
冉烟摇摇头,“不对。”
池不渝好奇地看看冉烟,又看看崔栖烬,“冉冉你怎么知道不对哦?”
崔栖烬略微松开绷紧的背脊,水从背后漫上来,淹没她的椎骨。
这场游戏注定只能说真心话。
她轻轻吐出几个字,
“彩叶芋。”
池不渝愣了两三秒钟,重复念出“彩叶芋”三个字,湿润的眼里似乎有什么东西跑过去,垂了一下睫毛,好像有些困惑,但那种困惑很快又被驱逐。
“彩叶芋?”陈文燃出声了,“这是什么?”
“就崔栖烬家阳台上那株。”冉烟作为目击者,自然很了解,
“你去她家这么多次难道没看到?”
又去看垂着睫毛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的池不渝,“水水儿你也没看到?”
陈文燃摇头,“没看到啊,可能我没注意吧。”
池不渝慢半拍地抬头,有些古怪地看一眼崔栖烬,才摇头,讲,
“我没有看到。”
崔栖烬盯着因为人的密度而摇晃的水面,低着声音,
“下一轮吧。”
陈文燃的没注意,跟池不渝的没看到,当然不一样。因为每一次,在池不渝来之前,她就会将彩叶芋搬到主卧阳台,那也是可供吸收阳光的好位置。
她怎么可以让池不渝看到那么危险的彩叶芋?那串乱码不仅要从网络世界消失,理应也从崔栖烬本人身上消失。
类似的事情她做过许多,触目皆是。
讲出来给任何人听,任何人都要觉得她如此可怖,竟然从头到尾,冠冕堂皇,欺瞒另一个人如此之久。
大概在面向她的每一秒钟,她都从未有过问心无愧。
之后的每一轮,崔栖烬都像是处在一种内心拉锯状态,她不好说自己到底想赢,还是想输。
有时候她自暴自弃,想干脆输掉,一干二净,将一切全盘托出。
有时候她又胆小如鼠,重启防御系统,迫切警告自己不可以输掉,不可以再透露任何一点。
她还是如此矛盾。
而讲真心话大概也算作一种奖励,人不是一直可以获得机会。
没过几轮,能想到的问题都问得差不多,冉烟和陈文燃也都泡乏了,牌一丢,决定问完最后一个问题,就去睡午觉。
于是最后的真心话机会,交由给了池不渝。
而问题者成了崔栖烬。
她拥有了得知真心话的机会,原本想敷衍了之。
这时冉烟却又不经意地提起,“水水你什么都可以问哈?”
池不渝整个人泡得懒洋洋的。
飘在水里,白色泳衣让她看起来像一只在游泳的鹅。听到这话,看一眼崔栖烬,“哼”一声,毫不避讳地表示,
“我当然,什么都可以问!”
还要强调,“百无禁忌!”
百无禁忌,百无禁忌。
崔栖烬望着池不渝坦然的眼,禁不住在心底默念这个词,一遍又一遍。有一瞬间她有很多问题想要问——
你还恨不恨我?
如果我是那个“Mine”,你会怎么想?你这些年,有没有再登陆过那个账号?你应该没有登陆,可你为什么不登陆?你为什么不和别人讲我的坏话?你,你会不会……
已经不记得我了?
如果你不记得,我是应该庆幸,还是应该难过。如果你记得……我又应该如何?
“崔木火?”
一声呼唤传出来,顺着水汽飘到了耳边。崔栖烬听到了稀里哗啦的水声,紧接着又看到了池不渝,划拉了两下水,抿紧唇,问她,
“你为什么总是走神?这几天到底怎么了?”
崔栖烬回过神来。
“没有……”
第一反应是辩解,是挣扎。
然后。
她失了力,忽然身体往下沉了一下,像是一种精神控制的身体逃脱。可却被池不渝拽住一只手腕,紧紧地将她拽到池边,没让她下沉,然后自己却松了口气。
那一刻手腕和掌心再一次相贴,隔着大量的水,她的脉搏在池不渝的掌心下一览无遗,她迟来地想起一件事——原来怕水的海绵宝宝过了这么些年,也已经没有再怕水,原来她在成年之后真的学会游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