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逃恋爱脑(47)
不知道这次王女士又送她什么。
她叹了口气。
转眼听到一声砸嘴,然后是皮革摩擦声,她抬头,看到池不渝在墨绿色皮质沙发里滚了一圈,手里的粉色陶瓷loopy已经垂到边缘,快要掉下来。
幸好里面的甜水已经喝了个干净。
崔栖烬头痛地走过去,靠近沙发,伸手去拿池不渝手里的杯子。
拿到了。拿不出来。
反而是池不渝的手跟着她抬了起来。
她用了些力。池不渝的手抬得更高了。可能如果这是一部搞笑片,她能用一只loopy杯牵池不渝绕完整个地球,第二天醒来发现她们在非洲看大象;如果是爱情片,她会小心翼翼蹲下来,把池不渝的手指掰开,紧接着事故发生,池不渝摔进她怀里,她们亲密接触;如果是文艺片,她会看着池不渝缩在沙发里,点一根烟抚摸她的脸庞,不讲话,但此时一定有内心旁白在诉说如果……
现实是崔栖烬犹豫不决地站着。
结果不知道哪一秒钟,池不渝忽然就松开了手,于是整个人往前倾,脸像是快要砸到地上去。
事故发生,电光火石间。
崔栖烬只看见她毛绒绒的后脑勺越来越往下,猛然间直直伸出手去,小臂直挺挺地截住了池不渝的颈。
一瞬之间小臂横在池不渝颈间,手肘贴在颈侧——这个动作异常熟悉,像她给了她一道肘击。
而此时池不渝微微仰起下巴,全身重量压在她手肘处,就这样也没有醒,迷迷糊糊地蹭了蹭下巴。
崔栖烬站定几秒。
松开自己刚刚下意识握拳的手,一只手拿着杯子,另一只手小臂背部撑起池不渝的下巴,异常僵硬,将人这样送回到沙发边边。险主副
池不渝很配合,直接缩了回去,再没任何纠缠。
崔栖烬收起自己微微发麻的小臂,松了口气,顿时许多诸如此类的事故浮现脑海,她盯她歪七扭八的睡姿,古怪地想——
她们大概,永远都是一部救人像肘击的无厘头动画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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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不渝猛地清醒过来。
连忙去捂自己的嘴,没有发现口水的痕迹,她松了口气,手放下来,舒舒服服地抱着怀里的抱枕,迟来地发现下巴有点不适。
看来她又张嘴睡觉了。
她打了个哈欠,室内留了一盏睡眠灯,黄暗暗的,不算太黑,周围的家具摆设都看得清。
头往沙发边枕仰,她看到玻璃缸里的巴西龟好像也睡着了。往沙发背枕外悄悄伸,她看到崔栖烬——
穿花灰色毛衣,黑色裤子,盘腿坐在角落,黑色长发随意盘起,只露了个侧脸在这边,下巴微微抬起,嘴巴红红的,看上去已经没有痂。
面前是一个行李箱,一只手放在膝盖,另一只手,手里……好像是一个手机。
但没有开机,崔栖烬只是愣愣看着。
那边光太弱,池不渝也看不清到底是个什么手机,只看清是一个屏幕很小边框椭圆的,很有年代感。
她不知道崔栖烬这样盘腿坐了多久,盯这个手机盯了多久。但崔栖烬这时候严肃得像是在做法事。
池不渝不敢打断,只敢偷偷地想。没过多久,她就看到崔栖烬慢悠悠地拉开那个行李箱,把手机放了进去,拉紧行李箱,这个行李箱也很老了,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流行的款式,很小一个,应该是三位数的密码锁,崔栖烬在上面随便摸了两下。
接着,她就看到崔栖烬冷不丁回头,看到了她。她两只手还趴在沙发背枕上没有缩回去,酒劲还没又全消,晕晕沉沉的,下巴在上面戳了戳,
“你在爪子哟?”
崔栖烬看到她也没有太惊讶,“醒了?”
池不渝觉得没有,便回答,“还没有。”
崔栖烬听了这句。
从容不迫地将行李箱放到角落,站起身来,非常优雅地拍了拍身上压根不存在的灰,不疾不徐地走到衣帽架旁,拿起外套扔到她头上,
“那你一边梦游着一边跟我回去吧。”
其实池不渝并没有睡太久。
崔栖烬裹着一件盖到小腿的黑色大棉袄,到楼下的时候也不过才九点二十三分,这里是爱情迷航街的街尾,走出小区就是一条夜市,不算太晚,到处都是小吃摊,烧烤炒饭炒河粉烤苕皮烤淀粉肠王孃热卤曹氏鸭脖,一路飘香,一路都是拎着小吃的人。只要不下雪,成都的冬天不算太冷,但夜里的风总归有些凉。
崔栖烬一只手拎着要还给池不渝的纸袋,另一只手插在衣兜里取暖,慢悠悠地踱着步子,听到池不渝问一句,
“这是啥子哟?”
风吹过来,崔栖烬咳一声,把手里的纸袋伸过去,本想顺势就还给池不渝。
一抬眼,瞥到池不渝笑眯眯地捧着loopy杯,里面是刚刚在树夏倒进去的生椰冻啵啵水牛乳。
店员说不能自带杯,于是池不渝点了一杯自己倒进去,一定要用loopy杯喝,这个女人貌似真的很喜欢loopy。
“给我的?”
池不渝的脸还是红扑扑的,双手捧着loopy杯,手腕上挂着一个芭比手腕包,嚼着啵啵讲,“除了loopy杯杯还有别的礼物哇?”
“杯杯”不是故意撒娇。成都话喜欢用叠词。
“不是礼物。”崔栖烬看池不渝没有手拿,又把手撤了回来,“本来就是你的东西,等下到你家我再拿给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