映芳华(28)
“陈家那个大小姐昨个进宫了……”
“上次皇帝在街上撞见了个相貌不错的女子,入宫当夜里就死了……”
“这赵顺竟如此昏庸无度……”
闻溪言抿了口茶,听着旁人的交谈内容,眉头皱着,“赵顺?”
齐燕青眨了下眼,用帕子替她擦了嘴,“是七皇子,我只同他见过一面,脾气怪得很,反正不是啥好东西。”
他记得那次上午刚到时,赵顺刚杀了个婢女,血腥味浓郁的要命,他却也不急着清理,就这样同齐燕青交谈了许久。
“这都能登基?赵晟这么糊涂?”
他咽下嘴里的莲花酥,“不应该,我同他交谈过,他说三皇子是皇帝位子的不二之选。”
闻溪言舔了下唇,“遗诏出了问题?”
她暂且想不出第二种原因,将要抬头时,街上突然传出一声惊呼,视线刚投过去,那男子就被架上了马车,再无了声音。
身后妻女掩面无声地哭泣,闻溪言看得心里很不是滋味,一转头就撞进了齐燕青温柔的眼里,他像是看穿了她的想法一般,笑了一下,轻声开口:“想不想……推翻他呀?”
“就我们俩?”
齐燕青站起身敲了敲闻溪言的脑门,“笨,当然不是,本公子勉强帮你一下,去找一下将军府那位吧。”
“你不是和他不对付吗?”
“去了你就知道了。”
将军府同往常无甚差别,门口侍卫打了个哈欠,“齐将军?”
齐燕青弯了下眼睛,“我不是你家的,去和你家齐将军说一声,就说……东方朔求见。”
夏季末的雨水多了些,刚踏进侧室雨水就落了下来,桌边的将军咳了一下,模样与齐燕青甚是相似,只是少了痣,皮肤比齐燕青更白些,也不怪侍卫会认错。
闻溪言吸了下鼻子,把头凑过去小声问:“东方朔是谁啊?”
他嘴角一勾,没来得及开口,将军的声音就传了过来,“是我,我是东方朔。”
闻溪言一头雾水,投过去了一个清澈愚蠢的眼神,东方朔叹了口气,“不必多管我的事,想必你再来定是为了这个。”
他从枕下摸出半块令牌,“另一半在皇帝那儿,我无甚办法,只能靠你们自己。”
齐燕青拿过令牌,哼了一声:“你倒是变得很不一样。”
东方朔笑了一下,“没多少活头了……”他止住话头,站起身推开木门,“走吧,我出去转一圈,顺便送送你们。”
出门时雨刚停,空气里弥漫着雨后的泥土气味,齐燕青吸了吸鼻子,开口问:“你就不好奇我从何处得到的你的名字的?”
“醉青楼的情报如此广泛,想要打听我,自然轻而易举。”
齐燕青捏了捏闻溪言的手,笑了一下,“他是以前青玄剑宗的弟子,按理说和将军府也没有多大关联。”
“血缘关系呢?”
“青玄剑宗修的无情道,斩断七情,亲情自然也算在里面了。”
闻溪言哦了一声,开口转了话题:“那另一半的令牌怎么办?”
东方朔吸了下鼻子,“今夜宫中有宴会,你们把握好机会。”
“一定把握好机会,派去狄族的细作前几天来信了。”
皇帝已死、新帝无能的消息传了出去,狄族一直觊觎大瀛国这块宝地,如今得到消息,自然不会安生。
齐燕青抿了下唇,“那今夜就动身罢。”
闻溪言点了点头,转而又思索起了另一件事,东方朔方才说自己没多少年活头了,这就话是何种意思呢?
她眉头蹙在一起,唇也轻抿着,齐燕青一笑,“东方朔,你可是患病了?”
东方朔垂着眼,“没有,最近盘算着潜入敌营,取狄族将领的项上人头。”
“从这儿到边疆少说也要半月,先不论时间足够与否,就你一个人潜入敌营,岂不是凶多吉少?”
他眨了下眼,“所以才说没多少活头了啊,齐兄太过于愚钝了罢。”
齐燕青啧了一声,干脆牵起闻溪言的手拐了个弯。
闻溪言眼睛弯了一下,朝东方朔挥了两下手,就又笑着朝齐燕青说:“无情道的人这么心系百姓的吗?”
“谁知道啊,指不准就是和狄族首领有仇呢!”
她弯弯眼睛,戳了一下齐燕青的腰,“不要生气啦,你是全天下最机灵的人。”
“那你喜欢我吗?”
闻溪言笑意更甚,“喜欢你这档子事,我说了好久好久了。”
“有多久?”
她凑过去吻了吻齐燕青的嘴角,“大概从第一次分别开始?”
齐燕青耳根发烫,轻轻牵住她的手,声音微哑:“以后也一直喜欢我好吗?”
“以后一直爱你。”
夏季夜里蝉鸣阵阵,宫中歌舞升平,身穿龙袍的人手里拿着酒杯,脸上漾着陶醉的笑,闻溪言坐在齐燕青身旁,觉得这画面有些眼熟。
唯一不同的是,九公主不在场。
闻溪言倒也没多在意,九公主毕竟对王位没多少威胁,赵顺理应不会对她做什么,现下的要事是拿到另外一半的令牌,她垂着眼,呼出一口气,凑到齐燕青耳边悄悄说:“令牌在何处啊?”
齐燕青老实摇头,“不知。”
“今天只是来探下消息,先不要轻举妄动的好。”
夜色渐浓,一个黑影悄摸摸钻到清苑宫外墙,离开时,火势开始蔓延,赵清避之不及,黑烟扑鼻而来,正要往外跑时,被烧落的房梁又正好堵死了逃生的路,这般看来,倒是死路一条了。
她闭上眼,坐在地上静静地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