稍纵即病[gb](27)
拿好花束后,把包里那串放了一路的钥匙塞进了花束里。
走近,尽量温声抚道:“我和你最般配,不闹了好不好?”
掌心搭他银发上,弯腰想看清他的表情,只是越这样,谢义柔越把脸埋起来。
从斜上方只能瞧见他缀冷的眉梢眼角,问着:“这段时间闹别扭,是因为季随拿你照片说和程雪意挺像的,对吧?”
尽管谢义柔不吭声。
但她看他捏得发白的指节就知道他在听,她此时自以为还算了解谢义柔。
想把他心里的结打开,势必要把话说开,这是她来之前就想好了的,不管什么话题禁忌,她说:
“我的确对程雪意有过好感。”
“但那是以前,你不要总揪着不放。”
说话时蹲了下去,然而谢义柔的脸埋在阴影里,看不真切,话音刚落忽然被叫了一声:“洪叶萧。”
是谢石君叫的。
她不解谢石君为什么要喊她一句。
直到谢义柔吸鼻子,鼻管像被堵住了,断断续续呼出来一口打颤的气,伴随着一声隐忍的抽泣,她才知,也许谢义柔对这个他们曾经争吵过许多、她也差点宣之于口的事实接受起来没那么容易。
但话都说到这了,她继续道:“我还不明白季随什么用意,但我想说,我没有觉得你和程雪意像。”
她能忆起程雪意低回温柔的性格,多年如一日穿着半旧的校服,但要她具体描述他的五官、嘴角眉梢的,哪怕经历昨晚那种熟悉感,她也做不到,当然,整体的模样是有的,可那就像蒙了层纱,隔得很远,像小时候偷喝米酒喝多了,看什么都不十分真切的模样。
他们不像是事实,一个衬衫白净的优等生,一个风格新异的音乐生,毫无共通点。
也许两人站面前,她可以去对比他们的细微之处。
一直阒静的谢义柔却冒出句:“你有。”
洪叶萧:“什么时候?”
他顿咽,又不语。
她只得拿手去牵他,“我喜欢的是你,现在。”
“我不喜欢你。”谢义柔把她的手推开,手心交迭,拇指来回划另只手的五根指头的指腹。
手指的伤已经好全了,但那天的事却揭不过。
“……又不喜欢我了。”她叹气,撑了下椅子边沿,坐他旁边位置,缓解有些发麻的腿,高跟鞋蹲着不大方便,何况他始终垂首不肯看她。
原先位置的谢石君不知何时不见,顺着马路扭头,远远能看见一道车尾灯消失在园林入口。
长街凄清,人影罕至。
她无计再施。
想着,去亲一亲他好了。
没忘他半个月前对她亲嘴角的抗拒,凑过去,亲的是颈。
只是谢义柔腾一下站起来,她才看清他眼底的瞋怒,一边用手背狠狠搓她不过嘴唇碰了下的位置,冷冷道:“你很恶心。”
她反手扯起衣领闻了闻,又没酒味。
刚在饭局确实开了酒,她这两年虽练得饮啖兼人,然而一旦喝醉会断片,所以商务饭局都会注意分寸。
谢义柔倒像是消退了酒劲,还能头也不回地走开,她对他背影喊:“我还没嫌你呢。”
一身酒味。
谢义柔置若罔闻,南风将他的影子扯得越来越长,越来越淡。
她只得拾起那束搁在手边的花追去。
只是谢义柔反而愈发大步。
距离越走越远。
她渐渐慢下来,再次喊他:“谢义柔。”
一再被撂冷脸,她已经十分疲于应对了,内心追究起来,季随说他和程雪意像、卖栀子花的老板搞了个乌龙,怎么谢义柔的矫情全冲她来了?要么开口就是阴阳怪气借题发挥,要么冷淡不搭话……
背影总算停了下来,站在那,好像回应她是件麻烦事,她无奈:“你一直这样究竟怎么了?有什么事我们好好说开行不行?”
“没什么好说的。”他说。
长久的沉默中,她明明没有那种轻松应对的心态,然而走向他时,语气却变得格外平和。
后来回忆起来,她觉得自己应该是此时动了分手的心思,然而不理智的感情在驱使她做最后一次挽回,以至于她的话在这个节点显得突兀,她说:
“谢义柔,你还记不记得,我在市中心的那套房子?”
“里面的沙发、床……还有会裂出好看的纹路的珐琅砖都是你挑的,你还说只有你能住我的房子,现在它装修好了,可以住进去了。”
她把栀子花递给他,“钥匙就在花里面,还要和我一起住进去吗?”
谢义柔把脸撇开,看也不看那束花,“不要。”
寂静四起,疾风中终于飘来丝丝凉意,提醒皮肤的裸露。
她垂回手,“好,我知道了。”
第13章 第 13 章
手中花束颠倒, 钥匙串滑落,挂在下水道镂花的盖板间隙,摇晃几下, 最后还是坠进黑洞洞的水渠。
“啪嗒”一声。
谢义柔循声垂睑去看, 洪叶萧抬眼望了望被路灯映亮的雨丝,估计不一会儿雨势要更大, 她此时居然心切回家避雨,聊天般的温和语气:“其实早在今天之前, 我想问你变得疏离冷淡,是不是想分手。t”
“但来找你的时候, 我又还抱点希望,觉得你是在闹别扭。”
“现在看来, 也有答案了。”
她把花丢进旁边的垃圾桶。
走出一段距离,听身后的谢义柔强调:“洪叶萧, 是我甩的你!”
“随你。”她摆了摆手。
衬衫套裙勾勒着纤秾身材, 在雨势大起来之前, 背影消失在沿街入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