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错体温[追妻](120)
嘀!
嘀嘀!
嘀嘀嘀!
巨大的碰撞声好像天崩地裂,岁淮拂开刘海的手顿住, 朦胧的视线里升起硝烟, 汽油味, 火星味, 巨大灰尘全部扑面而来。血液倒灌, 大脑宕机, 岁淮整个人都丢了魂,一步一步地拨开人群,往撞车的地方走。
从后往前。
最先看到的是“京Axxxx”的车牌。
然后是熟悉的黑车。
再是破碎的玻璃窗里模糊的人影。
最后是侧脸下弥漫开来的血色。
周围人群聚集, 有叫救护车的, 有看戏的,有议论纷纷谈论的, 岁淮全听不见。她拼了命地拉开车门,甩到一边,驾驶座的人顺势倒进她的怀里, 周聿白唇张着, 口型在说话,声音低不可闻。
她立即埋下头, 附耳去听,周聿白在说:“别哭。”
就两个字,岁淮却再也撑不下去,肩膀抖着,“你别吓我。”
“我没事儿,别哭,”周聿白强撑着站起来,腿没力气,只能半蹲着,一手将岁淮搂进怀里,用手拍着她的背,“我真没事儿,就是腿好像撞着了。”
“真的?”
“嗯。”
“我以为你真出事儿了,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岁淮哭得不知所已,“还好你没事,对不起周聿白,都怪我。”
说话间救护车已到,另一位酗酒撞车负主要责任,也伤的比较重,被护士抬上担架。周聿白和岁淮在另一辆,急救医生检查,外伤看起来还好,只有腿可能伤到了,但是具体还得去医院检查,怕有内伤,最怕颅内出血。
好在医院的结果最后表示没有大碍,周聿白车技稳,闪避的及时,只伤到了踩剎车的那条腿,得修养一个一星期。
岁淮着急:“那怎么流那么多血啊?”
“表层皮肤划破了,口子比较深,血流得多。”医生看了眼她的腿,“还有你,膝盖那里也要养个一周,不要碰水,避免感染。”
“好,谢谢医生。”
-
岁淮买了晚饭回来,推开病房门,周聿白已经醒了,靠着床头打电话:“先请半个月,回头再说,你的功劳爷记住了。”
“请你吃饭,楼外楼,一个月。”
“挂了。”
岁淮把饭放桌面,看了眼他的腿,“……你好点没有?”
周聿白看了眼包扎成白萝卜的腿,“就那样儿。”
“很疼吗?”她眼里的愧疚快要溢出来。
周聿白靠着床头,两手枕着后脑勺,懒洋洋地道:“疼啊,疼死了,”他捶胸顿足,“怕是要坐好长一段时间的轮椅了。”
怎么突然变得那么严重?
岁淮拆开碗筷的动作滞住,倏然红了眼尾:“对不起。”
周聿白顿了下,正儿八经,“我开玩笑的,”对上她通红的双眼,他伸手发誓,“真不疼,刚逗你玩的。”
岁淮也没骂他,只点了点头,“你腿伤了,还回安怀吗?”
“不回了,跟爸妈发消息说直接回校。至于学校那边让室友帮我请了假,这半个月就在兴城这边养着,好点再回京市。”
她把粥盛进小碗,推过去,“住哪儿?”
“订了酒店。”
“……没人照顾你。”
“我一个人就行。”
周聿白这人无足轻重的小事儿可劲儿逗你,看你两眼泪汪汪又嬉皮笑脸地哄你,大事儿却是永远第一个自己扛,从不拖累别人,十分难处只说五分,对着她,五分都只说半分。
岁淮默了几秒,做出决定:“出院以后跟我回南洋,在你腿伤好的差不多之前,我照顾你。”
他摇头:“不用,你今晚回去吧,明天收拾收拾回去上课。”
岁淮把他勺子抢过来,“之前不是每周宁愿做几个小时的飞机也要来南洋,恨不得栓我裤腰带上揣我口袋里吗,今天好端端的装什么矜持呢。”
周聿白笑了下,拿过勺子,慢条斯理地喝粥:“不想耽误你学习。”
“不耽误,”岁淮攥紧指尖,“你受伤是我的责任。”
如果不是她非要追,如果不是她求着周聿白帮她追,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她不敢想,要是那个醉汉开车再猛一点,周聿白反应再慢一点,会产生什么样的局面。
那她就是整个周家的罪人。
“我还有一个问题想问你,”她垂眼,“你看清那个人
了吗?”
周聿白低睫,摇头,“雨太大了,看不清。而且他好像很熟悉兴城,路口通向哪条巷子一清二楚,知道哪条路车没法儿开进去。”
岁淮心里感觉愈发强烈:“对兴城那么熟悉的人,只可能是他。”
“……你爸?”
“嗯。”岁淮愈发确定,“我不相信那么多次都是巧合,他一定还活着,也一定知道我的近况,安怀的时候他在,我从南洋回到兴城他也知道。但是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不见我,是不愿意见,还是不能见。”
周聿白握住她的手:“这次他为了躲我有点慌乱,跑上了街道,雨衣帽子掉了下来,摄像头全都记录着,一定能查到,信我?”
她眼底升起雾气,“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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伤口泡了雨,有些感染,周聿白要住一个星期的院。
在这一个星期里,岁淮深有所感,照顾一个男人的难度不比当年跟理综斗智斗勇简单。
早晨护士来换药,除了腿伤,周聿白后背肩胛骨处也有一点刮擦伤,药水顺着肌肉线条淌下来,干了以后黏糊糊的。他有洁癖,不舒服,得擦身。
岁淮兢兢业业地给他擦背,擦到后腰位置,一手掀开被褥,毛巾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