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交错体温[追妻](99)

作者: 行止将至 阅读记录

岁淮捻起一角扔过去。

几分钟后,晕乎乎的睡意袭来,岁淮脑袋不自觉往下歪,脸被人一把拖住,她瞬间清醒。

再次对上周聿白的脸,他离她特别近。

“你怎么坐过来了,那边那么宽不够你坐啊。”岁淮憋着起床气一般的愠火,挺直身子。

“盖毯子。”他简单地解释两个字。

岁淮无话可说,因为鼻塞而稍微变音的声音这会儿发火都没什么气势,听起来像个炸毛的小狐貍,咬牙切齿:“我警告你,再吵醒我一次,我就揍你。”

周聿白耸了下肩,神色平淡。

岁淮长吁一口气,靠着软质座椅,慢慢沉睡。脑袋慢慢地滑下来,最后靠在一个肩膀上,毫无苏醒的痕迹。头发丝盖在脸上,一只手将它拂开,别到耳后,周聿白就这么长久地看着她,直到手机贴着他的衣服嗡嗡震动一声。

是一个同样许久未曾联系的人。

给他发了一行字。

程清池:麻烦你帮我照顾女朋友了。

周聿白冷着脸,打字回:不麻烦,你女朋友我照顾了十几年。

第50章 心疼

机场到医院一个半小时的时间, 岁淮吃完药后补充睡眠,再醒来的时候精神好了不少。

车停在医院楼下。

医院是岁淮最讨厌的地方,因为每次来,都会失去生命中一个很重要的人。小时候是爷爷奶奶, 长大了是妈妈, 现在钟晴也在这个存活与死亡交界的地方。

周聿白刚下车就接了一通电话, 要去一趟医生那儿。

岁淮:“你告诉我阿姨的病房在哪里,我自己去。”

周聿白给了她一张卡:“刷卡进去, 楼层有保安。”

“知道了。”

安怀市的冬天多雪,多冻雨, 一到腊月天雪粒子和冷霜就没停过, 刚下飞机那会儿短暂地晴了个把小时, 现在一到傍晚又开始降温, 刮风, 下起冻雨来。

周聿白真的有要紧事, 没再耽搁,抬脚离开。踏出走廊那会儿,一边的司机给了他一把伞, 黑色的伞面, 玉质的伞柄,最底下刻着独属于周聿白的标记——还是岁淮送他的那把伞。

不止这个。

上回他跟程清池打架时, 手上戴着一根黑色手绳,是她在高一那年送他的;下飞机的时候他的大衣口袋露出手机吊坠,是个粉色树莓熊, 高三上学期那年她抓娃娃送的;还有车上, 他衣服上的味道,也是以前岁淮常常说最好闻的那款很淡的男士香水。

岁淮垂下眸, 强迫自己不去深想,不让自己再沉浸在他的世界里。

钟晴在高级单人病房,整个楼层都只有那一间,电梯口有专门的保安守着,胸口有周家的标志。岁淮刷卡进去,走廊里消毒水味浓郁,一直走到病房门口,才停下。

在门口踌躇好一会儿,她推开门,放轻脚步走到病床边。

床头摆放着许多岁淮不认识的仪器,有几根线直接伸进钟晴胸前的病号服里,她猜,应该是心脏检测仪器。钟晴这两年心脏才出现问题的,定时复查都是良好状态,不影响生活,也不影响工作,她本人也是灵动坐不住的性子,岁淮还是第一回见她这样苍白脆弱地躺在病床上,一睡不醒。

眼泪毫无征兆地上涌。

岁淮视线朦胧,捂着嘴,才没哭出声。

钟晴对她来说是跟妈妈一样的人。

岁淮在病床前站了一会儿,伸手给钟晴掖了掖被子,准备离开,病床上的人忽然唤了声她的名字:“岁岁……”

她一僵。

“岁岁,岁岁……”钟晴还在喊,更像是梦呓。

岁淮慢慢转过去,钟晴还闭着眼,唇动着说梦话。岁淮重新蹲在床边,额头抵着钟晴的手,小声答应:“我在,阿姨,我在。”

忽然额头搭着的手指动了动。

岁淮顿住,抬起头,病床上的人已经醒了,虚弱地半睁着眼望着她。那双一直温柔有力量的双眼,不过短短数月变得好沧桑,眼角生出了皱纹。

几乎是一瞬间,钟晴看她的第一眼就红了眼眶。

她口型微微动了一下,在说些什么,怕钟晴是哪里难受,岁淮忙擦掉眼泪,俯下身将耳朵贴近听她说话。钟晴的

氧气罩蒙上雾气,她口型动了几下,哽咽着骂了一句:“死丫头……这么久不回家。”

只一句话便让岁淮溃不成军。

另一道声音自病房内响起:“自从你离开周家以后,你阿姨每晚都在做梦,喊的也是你的名字,有时候半夜惊醒就问我是不是做的太绝了,太狠了,你是不是再也不回来看她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进来的周盛巡站在病床一边,叹着起,英俊的面容比起以前也沧桑很多,他看着岁淮蹲着的背影,觉得小姑娘瘦了,颓了,生疏了,心口不舒服起来:“——有时候我也在想,当时我做的那些事,让你离开小聿,远离小聿的那些话,到底是对的还是错的?”

砰。

门口什么东西掉落。

“爸。”极冷而震惊的嗓音传来。

岁淮和周盛巡全都看向门外,周聿白就站在那儿,刚刚所有的话他全听见了。

——岁淮不是自己要走。

——是他爸逼得,是周盛巡逼得,原来她是被逼的。

周聿白单手扶着门框,身形踉跄,心口缺了的那块像是被灼烧,反复炙烤,看着岁淮那双哭红的眼,一股巨大的心疼袭来。

他的小姑娘原来受了那么多委屈。

安怀下了今年的第一场雪。

钟晴醒了一会儿又睡过去,周盛巡在里面陪着。

周聿白跟岁淮在走廊的尽头,那里半开着一扇窗户,能看见外面的雪簌簌飞落。岁淮趴在窗台,伸手到外面接雪,还带着余热的掌心一下子融化了雪花,化成一滴水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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