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的智性恋(27)
他羞涩一笑:“小南说她每场都来看。”
“这么强大的动力啊。”程梦真咧嘴,“那更得多使点劲儿了。”
后台没有摄像,他们便跟往常一样你一句我一句。
工作人员表示从开始到现在,就没遇到这么relax的乐队,叫什么“救济”,是个没怎么听说过的小乐队。
也不知道发条人生为什么会推荐这么一支看起来像是业余社团水平的大学生乐队。
白银骑士已经让场子烧得燥无可燥。他们由铁栅栏乐队推荐,改编的也是铁栅栏的名曲《退无可退》。
典型的华丽摇滚风。得,也算百花齐放。
程梦真一听,编曲有点儿意思,能听出野心,比前面的要出彩。
主唱兼吉他手白朔很会拿捏唱腔,唱好的同时再耍点帅,一句“我已经退无可退”配合向成员望去的双眼,还有额角一滴流下来的汗,张力十足。
双手忽然从银色的吉他上松开,白朔半阖上眼,似觉痛楚:“向后就是万丈悬崖,勒马已成昨日奢求——”
观众在尖叫中接上下一句:“我已经退无可退!”
然后是吉他solo环节。灯光师好像睡着睡着醒了过来,对白朔,应该说是对整个白银骑士都很关照。
他们在陡然亮起的光圈中歇斯底里,很有舞台效果。
针对solo,炫技称不上,弹得还算干净。
最主要的是,白朔本人身上有股引诱听者陪同自己一同下坠的决绝感,恣肆外溢的台风能够弥补编曲的些许不足,调动现场的气氛。
不过,至少在程梦真看来,这首《退无可退》还可以更好。
过盈则亏,白银骑士的编曲人显然对张弛二字了解还不够深入,编得太满,跟原版的稍显空泛走向了两个极端。
表演结束,观众不停叫喊着“安可”,就好像这是白银骑士的演唱会。
“Sorry,主持人的话筒借我一下。”
说是“借”,白朔直接上手拿过,主持人也只能笑着看他跟观众互动。
白朔做了个暂停的手势,安可的声音渐渐熄灭。
“抱歉,但是还请各位期待一下接下来的参赛者,尊重我们到场的音乐人。”白朔用低音炮吐字清晰,“我就说这么多,谢谢。”
“啊——白朔——”
“太有sense了!”
后台的程梦真嘴角微微抽动。
哥们,你这个装得就有点过了吧。
四个银色男子回到后台,也就只有占据绝对话语权的白朔称得上帅,是人穿衣服而不是衣服穿人,另外三个可以用有个性挽尊。
间隔时间很短,程梦真来不及回敬他投来的视线,迈开步子往台上走。
台下窸窸窣窣。
“一群大学生啊。”
“现在的大学生也不知道尊重舞台,穿着童装就上台了。”
上半身穿牛仔衬衫,下半身配黑色牛仔长裤和运动球鞋的程梦真很自信,这肯定不是在说她,她也就脸嫩一点,审美还是很符合年龄段的。
用她妈妈的话说,这一套自信大方,一看就是爸妈的好宝宝。
至于怯场,那是一丁点儿都没有。玛利亚老家的父老乡亲肯定多多少少在场,程梦真对自己、对整个Remedy的水平也有整体上的把握。
他们这五个人组合在一起不要太出彩,她骄傲还来不及。
美男计对我不好使
陈诗如跟程梦真说过,她当主唱还有一个原因,就是扶住话筒微歪过头能不经历间展露自己天赐的下颚线。
“一首《目送黄金乡》送给各位,还有最初的发条人生和老天保佑。”
程梦真嘱咐过,这个前摇少不得,虽然听起来像上个世纪的程序,但她想告诉所有人。
说服成员同意的方式是,程梦真花了几个晚上的时间搜集老天保佑(Maria Blessing)流落在互联网角落里的片段给他们听。
跟前面使劲浑身解数留印象的乐队相比,这句话甚至都算不上出风头,只会让人疑惑。
“发条人生我知道,老天保佑是什么新出的乐队吗?”
“好怪的名字。”
反正李乐不当评委,这可不算给答题卡做记号。
白朔在休息室喝水,听到后难得抬头:“老天保佑是什么?”
“不知道。”键盘手回答,“这算不算作弊?能举报的吧。”
他冷哼一声,有点不屑:“一个大多数人都不知道的乐队,说出来就叫作弊?还举报?”
键盘手灰头土脸地承认错误,白朔也懒得听,摆了一下手。
音乐一出,白朔一下子坐直身体,下意识离开椅背。
原本略显吵嚷的休息室瞬间安静下来。
这可不是随意搭建的草台班子,而是后半场才冒出来的大杀器。
如果不是前不久的吉他手PK闯出了一点名声,包括白朔在内的很多人根本对Remedy这个名字闻所未闻。
白朔死死盯着台上的吉他手。
Remedy一人一职,脸带点婴儿肥的吉他手只需专注于手边的深蓝,身体微微晃动,分毫不为歌曲本身的情绪所染,沉稳到不近人情。
主唱更是有个让人嫉妒的好嗓子,唱“人随落叶死,力竭不抬头,我是偏要远航的女儿”,将力度和迷幻中和得恰到好处。
既是主唱又是吉他手的坏处就是,白朔得一下子嫉妒两个人。但凡对音乐有点追求,都不会无动于衷。
比起发条人生版的怅惘,用旋律描绘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好像能从中捕捉到土腥味,这个版本有股收着的狠劲,具象化了所有的钢筋混凝土、日落霓虹灯,情感朝上方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