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宦心如死灰后(145)
给殷无秽大开方便之门,随时出入牢狱,绝不打扰。
至于殷无秽感不感念他们的识相,这就不得而知了。
月上中天,一笼寒凉。殷无秽处理完朝政之后第一时间步入了这里。
听见他的脚步声,容诀也没有给出什么明显的反应,眼睫轻轻扑簌了一下,很快接受现实。
该来的总要来,快刀斩乱麻。
也好。
殷无秽用钥匙打开牢门,举步走近,他一眼看见凉了的食盒,温声问道:“是送来的饭菜不合口味么,怎么都没吃一点。”
眨眼间殷无秽就在他身旁坐下,两人之间亲昵的姿态和问话宛如一对寻常眷侣。如果不过不是容诀此刻身在牢狱的话,他真的会这样想。
不过——
容诀闭了闭眼,复又睁开,“不是饭菜不合口味,是咱家浑身疼得吃不下。”
殷无秽顿时心都揪在了一块,神色紧张,“吃了止疼药也不管用么,我今日从太医那又拿了一盒药来,听说治疗效果很好,稍后我给你涂。”
“嗯。”容诀眉眼温柔,竟然顺从了他。
殷无秽登时心头一喜,一股萦然的感觉自心中升起,他声音愈发温柔低沉了,“里面还有一盘糕点,是你喜欢的,凉的也可以吃,我喂你好不好?吃完了把药喝了。”
这是苏太医专门给容诀调配的药,为了他的身体着想,必须要喝。
容诀没有拒绝,点了点头。
殷无秽执起一块银芋团喂到容诀嘴边,他张唇咬了一口,慢慢咀嚼。容诀吃东西的时候,殷无秽目光就这样不偏不倚地注视着他。
容诀吃相慢条斯理,好看极了,也乖巧的让人心软。
殷无秽很想伸手摸一摸他头,容诀的发质柔软,细腻如绸,手感十分舒服,但他现在不太敢,怕惹了容诀不高兴。
就着给容诀喂糕点的动作间隙,光明正大地看他。
银芋团甜而不腻,软糯好入口,里面的夹心也是容诀喜欢的,他在殷无秽的投喂了一连吃了两个,直到胸腔再次传来细细密密的钝痛时他才停了动作,推开殷无秽的手。
他吃的还是很少,小猫似的,不过殷无秽也没勉强他,端来药碗,容诀顿时皱了下眉,即使很微不可查,殷无秽也捕捉到了。
总算在容诀脸上看到一抹鲜活表情,殷无秽心里愉悦了一下,不过药还是得喝。
这个容诀没要他喂,投喂过程漫长,他受不了这个苦,他接过药碗捏住鼻子一口闷了,等他喝完殷无秽再接回碗。
只见容诀被苦得皱眉,坐在榻上一脸委屈极了的模样。
殷无秽有些想笑,旋即又被心疼代替,从袖中拿出惯常戴在身上的糖果,喂了一颗进容诀嘴里,对方这才眉目舒展开来。
容诀一边嚼着糖果一边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殷无秽被他看的极不自在,手都不知道往哪里摆了,拘谨又无措,和从前的单纯少年一般无二。
他忙找了个话头缓解气氛,“吃完了我给你换药。”
容诀还是一副顺从模样,“嗯。”
少顷,他主动问道,“陛下把刑部的人全都换了,他们就没提什么意见么。”
殷无秽一哂:“当然没有。他们面上行人事,转头当鬼差,自己不心虚就算不错了,哪里还敢置喙孤。”
容诀心里了然,殷无秽的成长速度一直很快,拿捏刑部不出意料。
他不动声色地又道:“陛下大费周章,只为了不让人对咱家动用私刑。年关的节骨眼上,还是谨慎行事为好。”
殷无秽神色一顿,没有答话,看他一眼后旋即表情如常。
容诀心里一沉。他又何尝不知,有殷无秽亲自审讯在前,那些人就算再想对他刑讯逼供,也得掂量掂量自己头顶的乌纱帽。
殷无秽这样做,只有一个目的。
即囚守他,防止他逃跑。
容诀目光复杂地看着青年。他真的不太明白,殷无秽那究极的占有欲和掌控欲是什么时候生出的,又是怎么滋生到了这一步。
明明之前还是那么乖巧听话的一个少年。
倏地一瞬之间,全部变了。
殷无秽在他中药时与他翻云覆雨,他失去理智全凭本能动作,可殷无秽是清醒着的,面对教养自己如师如父般的太监,他是怎么下得了口的,他心里就一点也不觉得膈应、荒谬么。
容诀属实不能理解,且大为震撼。殷无秽看起来也不像是有这种癖好的人。
容诀一想起那件事,头皮都忍不住发麻。
面色自是更不好看了,殷无秽不禁担忧起来,“伤口又疼了吗?我给你换药。”
说罢,他手指碰上容诀的衣襟。
容诀瞬间身体绷紧,神色警惕地望向殷无秽。不过想起自己的目的,他还是忍下了,勉力让自己放松下来,任由殷无秽动作。
殷无秽倒是没有想太多,容诀身上的伤又多又重,他心疼都来不及,哪里还有别的心思,专心致志剥开他的衣服查看受伤的位置。
伤口已经结痂了,但分布在容诀白皙如玉的躯体上仍然触目惊心。
细看之下还能发现他身上有许多浅淡的印痕,都是从前受过的伤。
伤好了,痕迹却难以消除,给这具白璧无瑕的身体添上一种别样的破碎美感。
殷无秽细心地给他抹上药膏,这膏药不仅有快速疗愈之效,也有祛疤淡痕之用,倒不用担心容诀身上森然的伤口。
可疤痕能消,痛苦却是实实在在的,容诀此番身受重伤,殷无秽心里亦是针扎般的难受。
他一难受,就忍不住眼圈发红,眸中积聚起水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