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宦心如死灰后(182)
容诀又问了士兵,得知他们今日并没有出战安排,纳了闷了。
他在军营里转了一圈,士兵们照常训练,不曾懈怠。容诀也问了他们,近日并没有大事发生,只除了,作战依旧没有任何进展。
不过,这也急不得,有问题克服解决便是。
容诀勉强放下心,先回房间歇息。连续几日奔波,吹了冷风,他好像又染了风寒,嗓子刀片似的割着疼,头也有点晕。
他让人煮了姜汤,稍后送来他房里。
等晚上,殷无秽回来再与他商量作战攻略。
容诀暂且这样打算,却不想,甫一回到房间,就见下人在收拾他日常惯用的一些物品和衣裳:“你们在做什么?!”
容诀顿时连头疼都顾不上了,大步上前,厉声呵斥这些没经他允许擅动他东西的下人。
下人怯怯收回了手,低眉顺眼回禀:“……先生,这些,都是陛下让吩咐的。”
“什么意思?”容诀拧眉。
下人将殷无秽吩咐他们收拾容诀日常行装,并备好马车,送他撤退回颐州城的事情告诉了他。
“陛下说,您一回来就即刻动身,不得耽搁。”下人讷讷。
大人物之间的事情,不是他们能够掺和的。
容诀忍住怒意,问:“陛下现在在哪?”
下人道:“后山。”
容诀顿时转身,拔步往后山而去。后山是回程的方向,远远瞭望,能隐约窥见一点颐州高海拔山脉的影子。
殷无秽这是什么意思?让他留下的人是他,要送他走的人也是他,殷无秽把他当成什么?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玩物吗?!
容诀气的眼尾都红了。
片刻后,他找到了殷无秽。
身量修长的帝王独立在后山之巅,背身向下俯瞰,这个角度,可以一览无余地看清驻扎营地和将士训练场。
容诀首先向他行礼,然后质问:“陛下这是何意?为什么要咱家回去?”
殷无秽闻言转身,淡淡望他一眼,旋即毫不停留地从他身边走过,留下一句:“孤要率全体将领出战,腾不出功夫保护你。你待在这里,碍事。既然后方的问题解决了,就走吧,孤不拦你。”
容诀不可置信,神色一僵:“陛下,你说的,是认真的吗?”
殷无秽头也不回地道:“是。”
他说的并不全然是假话,率军擒王,军中厉害的主力随他一起深入敌营,这是一件十分危险的事情,甚至,九死一生。
等到成功,再接容诀回来不迟,殷无秽不会教他也跟着冒险。
如果失败,也没必要再去接他了。
凭容诀的本事,在哪里都不会过得差。这一点,殷无秽并不担心。
“殷无秽,”容诀第一次直呼他的名讳,罔顾尊卑,他复又问一遍:“你是认真的吗?”
殷无秽顿时红了眼眶,但是决定不改:“是。”
这下,容诀是真的生气了,连胸膛都在剧烈起伏。
他不仅眼尾红了,脸颊,鼻尖,全都通红。分不清是气红的,还是头疼脑热红的,亦或是被山头的冷风吹红了。
容诀转过身,一步步往前走,山风将他如墨的黑发拂向前,他却只盯着殷无秽的背影,目光漆深地问:“出什么事情了?”
殷无秽深呼吸了一口气,仍是答:“没事。只是带着不会武功的你,很费劲,孤不想自找麻烦。”
容诀垂睫哂笑,“是吗?殷无秽,你转过头,看着咱家的眼睛说,咱家就相信你。”
殷无秽呼吸愈发粗重,他侧过半边首,冷冷乜道:“放肆。你让孤回头孤就回头?你有什么资格指使孤?”
容诀说话时嗓子都伴随着一阵刺痛,但他忍下了,深呼一口气,笑着点头:“好。陛下既不愿说,就不说吧。但是,咱家也有选择不走的权利,现在,咱家就告诉你,咱家不会走。”
殷无秽简直要被他给气笑了,容诀从没有过一次是听话的。让他留下,他不肯,宁愿死遁逃走;让他走,他又不肯,连一直谨遵的尊卑都可以不顾。
这个人,怎么就这么难伺候呢,说什么也不听,一意孤行。
却偏偏,他爱得要死。
但是,事关生死,不容置喙,没的商量,容诀必须要走。
殷无秽终于转过了头,和他四目相对:“不准。在这里,孤说了算,由不得你。”
说罢,见容诀始终没有离去的意思,他蹙眉上前,直接将人打横抱起。
现在将他送上马车,快马加鞭,再派精锐一路护送,亥时之前应当能到颐州。
到那里,他就彻底安全了。
殷无秽不顾他的奋力挣扎,将人紧紧抱在怀里,大步朝马车方向而去。
容诀瞠目结舌,不可置信,殷无秽竟然真的敢强制送他离开,容诀怔了一瞬之后剧烈反抗。
“咱家不走,陛下,你松开咱家!”
“殷无秽,你放手!!”
叫什么都没有用,殷无秽铁了心要送他离开,容诀的怒骂和捶打对殷无秽来说不过毛毛细雨,不值一提。
容诀本就体弱,又生了病,自然更加不敌武力卓绝的殷无秽,被他抱在怀里动弹不得,连手腕都被擒住。
一路遇见的将士个个目瞪口呆,纷纷回避,不敢看,不敢问,更不敢阻拦。
容诀气地脑子发晕,还没求助就被彻底堵死了所有的路。
他两只手都被扣在了一起,禁锢在殷无秽掌心里。打也打不过殷无秽,争也争不过他,简直拿他毫无办法。
容诀忍无可忍,一口狠狠咬在殷无秽肩膀上。
然而殷无秽只是闷哼了一声,脚步一顿后继续大步向前,任凭容诀的牙齿嵌进皮肉也不停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