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权宦心如死灰后(184)

作者: 妖也 阅读记录

反正,他已经决定好了,不带容诀,将领也不会带他。

容诀不擅武功,跟不了他们。

殷无秽就这么坐在床边陪他,久到殷无秽都以为容诀睡着了,不会再跟他说话时,容诀徐徐开了口,他说:“殷无秽,咱家生病了。”

殷无秽道:“嗯。你乖乖喝药,好好休息,明天风寒就好了。”

容诀声音有些滞涩:“不是风寒。”

“在颐州时,咱家生出了心病,心里总是放不下,终日缠绵病榻,颐州刺史用最好的药吊着也不管用。你知道,咱家是什么心病吗?”

在容诀说他有心病的时候殷无秽心就提了起来,连呼吸都不敢放重动作,唯恐惊扰了他。此时听见他问自己,更是不敢含糊:“你放不下的,是大周吗?”

容诀“嗯”了一声,道:“咱家汲汲营营十几载,有些习惯早已根深蒂固,深入骨髓,岂是说放就能放下的。”

“你之前控诉咱家,说咱家明知你在颐州却避而不见。有时候,不见,比见了还要难受万倍。你怎么,就是不明白呢?”

容诀第一次把自己的心明明白白地剖开给殷无秽看,还是有点放不开。但事已至此,他别无选择。

十几年的感情,殷无秽对他的喜欢,对他的好,他的心又不是铁石做的,怎会无感。

从第一次心软教养殷无秽开始,此后步步沦陷,纵容默许了这少年的一切行为,陪他从稚嫩的少年长成如今独当一面的青年。

殷无秽哭着要抱他,他没办法拒绝;殷无秽醉酒强迫亲吻他,他也狠不下心来掌掴他,和他划清界限;哪怕最后雌伏在殷无秽身下,痛过恨过之后,容诀还是做不到去恨他,从未想过报复。

心灰意冷也只是选择孤身离开。

离开之后,依旧是满腔的放不下,舍不得,将自己折腾的一身心病。

他怎的,就是不明白呢。

正如殷无秽所说,现在的局势和以前不同了,不再人人愤恨他,既然如此,他重新再走一次这条路又何妨?

就当是,全自己一个圆满。

他愿意留下,殷无秽却要他走,不肯带他。

容诀无疑是气极了的,开始恨殷无秽是块木头。

情真意切地说喜欢自己、爱自己的人是他,占了自己身体的人是他,如今偏要一意孤行、送他走的人还是他。

殷无秽这般说风就是雨的,容诀真恨不得狠狠捶他几下,好好出口恶气。

殷无秽却已经呆了,怔怔地:“你……阿诀你……原来……”

容诀脸颊开始升温,他把自己面朝下埋进枕头里,如瀑的三千青丝披散开来,牢牢遮住了后脑勺和泛粉的脖颈。

直到听见殷无秽的下一句:“原来你这样在意大周,都为此生出了心病。”

容诀:“……”

容诀:“…………”

容诀猝然睁开双眼,这下是真的想一记敲在殷无秽脑袋上,这人莫不是缺心眼。

他在认真同他说话,殷无秽说什么大周,这两者有何逻辑关系。

这么多年,他竟是白教导了。

殷无秽向来聪明,擅长举一反三。政事上手极快,人情世故也日渐熟稔,许多事情一点就通,和他心有灵犀。

却偏偏——

容诀翻了个白眼,转过身,乜着殷无秽俊美、却木愣愣的面容哂笑一声。

这一次,他是真的不想再和殷无秽说话了。

殷无秽也才知道他的心里话,原来不让他去影响如此严峻,甚至到了香消玉殒的地步。

这样,教他怎么再拒绝容诀。

殷无秽不禁动摇了。

暂时不想再提这件事,恰逢此时药煎好了,军医派人送过来,殷无秽借机喂容诀喝,和他缓和一下关系。

一碗药闷下,苦的咂舌,容诀五官都扭曲在了一起。含着殷无秽喂过来的糖块,嘴里有了甜味,他方才舒缓开眉目。

“天要黑了,用晚膳吗?”

这么一折腾,容诀困意全无,点了点头,先吃晚饭。

吃晚饭的时候容诀也没有下榻,殷无秽将小几搬到了榻上,他是坐在殷无秽的床榻上吃的。

用过了饭,依旧是殷无秽收拾。

他大概是自知理亏,将容诀照顾地妥妥帖帖仔仔细细的,容诀就坐在他的床上,看着他忙活。

等彻底到了晚上,容诀毫无疑问今晚就睡在这里了,再挪被窝容易着凉。

只是,殷无秽开始坐立不安。思忖片刻后,他道:“孤去你的房间睡。”

容诀不赞同地:“你让人把咱家的房间收拾了,连炭火都没预热,天寒地冻的,你是想要冷死吗?到时候龙体抱恙,反倒成了咱家的过失了。”

这话一出,殷无秽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就在他思忖要不要打个地铺的时候,容诀让到了里面。

“陛下睡外边吧。”

殷无秽当即神色一震,大喜过望,不太确定地问容诀:“孤,可以吗?”

容诀颔首,给他腾出位置。

殷无秽神色一喜,心跳加快,但他还是矜持住了,面色如常地答应容诀。

一展袍袖,在不远处的案桌坐下,先处理军务,等晚些时候,气氛差不多了再自然上榻,殷无秽构想美好。

直到,半刻钟过去了,半个时辰过去了,殷无秽桌上的军务始终没有翻动一页。

倒是容诀每个细微的表情他都注意清楚,又吩咐人点了一盆炭火,确保整个营帐都是暖融融的,容诀不会着凉。

殷无秽有点坐不住了。

容诀坐在他的床上,身上披着他的大氅,手里翻阅他的兵书,连每一根头发丝都浸透了他屋里的气息,殷无秽不禁呼吸深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