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宦心如死灰后(228)
“……嗯。”
若换做平时,殷无秽说这样的话,容诀高低得说他两句。
但是现在,此时此刻,他刚刚才被殷无秽吻得身体发软,抱到榻上。眸光涣散,一丝气力也提不起来,只能听他徐徐絮叨。
殷无秽覆在容诀身上亲昵地贴蹭着他,连指尖都是激动而又战栗的。
青年心情简直惊喜到无以复加,都不知该如何是好了,所以话格外多些。
看着这样的容诀,殷无秽和初回的毛头小子没有任何两样。
他当然是碰过他的,但是那回在诏狱与现在不同。
当时箭在弦上,一切都十分简陋而又急促,殷无秽甚至没有时间好好抚慰容诀的情绪,便亟不可待地先为他解药。
今夜气氛正好,两人意识又俱清醒。
欠他的,想给他的,对他的疼惜和怜爱,殷无秽一样都不舍得落下。
所以尽管他的心情十分迫切,一刻也不想按捺,却还是耐着性子,不疾不徐地先亲吻容诀。
等他适应之后,紧接着而来的便是铺天盖地如雨点般密集的亲吻,不再仅拘泥于面庞,而是顺延而下。
从他的脸颊、嘴唇,最后落至脖颈处。
容诀的罩衫在榻上松散开来,宛如一朵绽放到极致的昙花。
他的面容本是张扬而又昳丽的,此刻搭配这月白罩衫和纯白中衣,竟然又平添了一份平日所没有的婉约柔美。
殷无秽目光所及之处便是这样极致的冲击。
感受最深的,是容诀。
灼热的气息落在他被蹭开了衣襟的锁骨上,像是被一片羽毛轻轻扫过,容诀情不自禁地微微颤栗,被他赧然至极地忍住了。
眼睫垂落,隔着氤氲了水雾的眸子下瞥,却只看到了殷无秽的发顶,青年还在乐而不倦地吻着他。
不过亲吻,竟如此磨人。
容诀收回了目光,眼角都渐次湿润了。他面颊发烫地不敢再看,手指攀着殷无秽的肩。
殷无秽解开他的中衣,白壁般的玉体赫然映入眼帘,殷无秽登时呼吸一紧。
可旋即他注意到,容诀身上有许多细微的伤痕,都是过去出任务受的伤。
不明显,不仔细看甚至看不出来。刻在白皙单薄的肌肤上,不丑,反而衬得他愈发惹人怜惜。
殷无秽霎时间眼圈都红了,一瞬不瞬地盯着他。
容诀察觉到殷无秽停下了亲吻动作,眼睫不住扑簌,身上不由感到一阵凉意,他有点紧张,手指揪进了薄衾里。
很难看吗?殷无秽是不是……不喜欢?
毕竟,太监和正常人是不一样的。
容诀对自己的脸向来自信,这样一张雄雌莫辨的脸,只要他想,足够令任何人为之倾倒。
可是身体,却是他最自卑的地方。
男子的身体本就不如女子凹凸有致细腻柔软,再加上,他甚至不是一个齐全的男人,是残缺的,是不堪的,是难以启齿的。
平日只有穿戴整齐他才会和正常人看似一般无二,可衣裳之下,始终都是不堪。
容诀偏过头,眼角滑过一线晶莹。
他后悔了。
他不愿和殷无秽做这样的事情,不想让他看到这样的自己,好难看,好丢人。
今夜是他太操之过急了,恐怕不仅起不到效果,反而只有反作用。
容诀现在只想要把自己收回来,蜷缩起来,紧紧地团在一起,不想让任何人看见。
殷无秽登时察觉到了他的紧张、抗拒,再一看,容诀竟又哭了。
无声无息,却教他心脏碎裂。
殷无秽立刻抬手去拭他的眼泪,一边温柔亲吻他的眼睛,一边哄着他:“怎么哭了,是我做的不好,你不喜欢么?”
容诀不准,殷无秽不会罔顾他的意愿碰他,就算他想要叫停,也随时可以。
主动权永远都掌握在容诀手里。
可是根本不是那回事,容诀不知道该怎么说。
他觉得好难堪,不想让爱人看见自己这副模样。可他也不能躲避一辈子,以后年岁大了,只会更丑陋。
越想,容诀就越感到崩溃,眼泪流地更加汹涌。
殷无秽瞬间心如刀绞,忙和他拉开距离,只碰他的脸,生怕刺激了容诀:“怎么了,你是不舒服吗?要是身体不舒服今夜便算了,你好好休——”
“不!”
听他说算了,容诀立刻矢口拒绝。
若是今夜算了,他哪里会再有勇气和殷无秽继续下去。
容诀忍住泪意,尽量让自己控制住情绪,眼睛看向殷无秽,想从他那里多汲取一点爱意。
只有这样,他才能获得勇气主动袒露自己,去尝试着接受殷无秽。
“你爱咱家吗?”容诀眼睫都湿透了,目光却很倔强。
闻言,殷无秽轻笑,视野里满满当当的全是他:“当然爱,一直爱,从小到大我就只爱你一个人。过去现在深爱,未来也同样爱。”
容诀心里勉强好受了些,他道:“可是,太监不好看的,很丑,你也喜欢吗?”
殷无秽心中一动,好像踅摸到了一点容诀的心里想法了。他没有立刻回答,只是感到十分地心痛,他一直深爱着的人竟然为此怀疑自己。
殷无秽顷刻间连心脏都被撕扯地四分五裂,难以置信又格外心疼。
容诀没有听到他毫不犹豫的回答,心中陡然一空。
像是穷途末路的人一脚踩空,跌入了深不见底的悬崖,他瞬间整个人都开始发抖。
那种不愿赤条见人的情绪达到了顶峰,极度抗拒,甚至是,自我厌弃。
殷无秽回过神来紧紧地抱住了他,他原是不可置信,想要想一个令容诀不再怀疑自己的坚定说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