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归线(7)

他勾下身子，“真的生气啦？”

时茴透过陈决那只不太热的掌心，感受到她自己的手指冰凉。

然后她看了一眼身旁这个人。

卸下妆之后，他变得更为清澈又熟悉。

可那双幽深的眼眸，一样令她陌生。

陈决勾起唇角，“有多生气？”他牵起她的手，挥到自己胸前。

“你打我一拳试试，让我感受一下？”

“不然……你想要演多少场？我都可以陪你演，什么尺度都可以。”

时茴毫不客气，对着他的脸打了一拳。

“你是道歉，还是想占人便宜？”

陈决垂着脑袋，整个脸都陷进阴影里。

你记得吗？陈决。

在这个剧院门口，你说过，从今以后，你只演我一个人的剧本。

可是，你今天不只演了别人的剧本，还吻了别人的嘴唇。

时茴咬着牙，但一个字都没有说出口。

如果说，有哪一个瞬间，她发现自己没有那么爱他。

就是在这个瞬间。

陈决抬起头，摸一下红肿的嘴角，如释重负笑了起来，说：“只要你别不理我”。

她也许不会演戏，但她清楚他的演技。

后来，他们坐上一张餐桌。

陈决才刚刚吃上晚饭，而时茴已经毫无胃口。

特别是，他在开饭之前，非要亲她一口。

只要想到那是亲过别人的嘴唇，她就感到反胃。

这令她想起高中时代的那场车祸。

窗玻璃扎进胃里，后来很长一段时间吃饭她都感到恶心。

“赵雨薇”就是那块插进她胃里的玻璃。

可是，江寻对她说，“你以为陈决身边只有一个赵雨薇吗？”

时茴把跟江寻的聊天记录摆到陈决面前。

两张照片和一张开房记录。

“陈决，我想听听你怎么解释，江寻这是什么意思？”

04.缠

第一张照片是聚会或是联谊的场合，学生之间有乌大的、也有金大的。

时茴认得出来，因为她见过陈决那些金大的朋友。

他们经常一起聚会或是玩乐，这没什么奇怪的。

扎眼的是，赵雨薇坐在陈决腿上，他没有任何不自然的表情。

第二张照片是学生会办公室里，在场的也不止照片主角，还有几个委员和部长。

赵雨薇贴在陈决耳边，两个人相谈甚欢。

开房记录，时间恰好就是时茴在视频里见到可疑画面的那天，入住时间和退房时间之间跨了一天。

时茴还不至于相信一男一女在同一间酒店房间里共处一夜，可以什么都不发生。

时茴看到这些东西的时候，江寻还在电话听筒里说。

“你以为陈决身边只有一个赵雨薇吗？”

时茴冷静回应，“其他人的证据呢？”

“给你可以，但我有条件。”

“什么？”

“跟我睡。”

时茴在那个瞬间有立刻挂断的冲动，但她很快反应过来，这是一种谈判策略。

不管江寻是否可信，他都能成为对付陈决的一枚棋子。

“陈决是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情吗？因为你们去一起潜水，你出事的时候，他没能救你？”

江寻笑了两声，“陈决那天根本没有跟我一起潜水。至于他为什么要骗你，你心里应该有数。”

“好，说你真正的条件。”

“帮我补习《数学分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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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寻跟陈决有截然不同的性格。

“你是什么意思？”

“江寻这是什么意思？”

同样的问题摆到这两个人面前。

江寻的回答直接又果断，“我喜欢你，但看不惯他。”

陈决的回答迂回而又模糊，时茴甚至可以确定，他的答案因人而异。

“小茴，我之前跟你说过，江寻最近变得很奇怪，可能是脑子坏掉了。

“这样说他，可能有些偏颇。我现在发现，他只是想把你从我身边抢走。”

陈决可怜兮兮地拉起时茴的手。

“至于理由……我以为是你们私下有一些交流，让他产生了错觉。

“其实你们绕开我，有些交往也正常，毕竟你们目标相近，作为朋友挺合适的。

“我不是占有欲强的人，只要不越界，我都可以接受。”

所以在陈决眼里，时茴跟他半斤八两。

她耐心听陈决说完没有找到任何有用的信息，只好开口再问。

“这些照片、还有今天的演出，你要怎么解释？”

时茴平和的态度仿佛给了陈决莫大的鼓励。

他搁下筷子，勾着手臂靠在扶手上，眉眼之间，还是大肆的桀骜。

“她们对我的爱慕我都看在眼里。

“没有拒绝她们，只是因为她们的感情可以给我的工作带来便利。

“聚会、学生会讨论、还有演出，都只是工作，我没有做过越界的事情。

“瞒着你，是因为怕你知道以后不开心。”

时茴在心里叩问自己。

她不清楚陈决是什么样的人吗？

她再清楚不过了。

她是第一次了解陈决的工作状态吗？

她早就见过了，所以她从不跟学生会沾边。

只是，从前她相信，如果他爱她，一切都会变得不一样。

以后，她不再会这么天真了。

“所以，你认为，你瞒着我做这些事情，我就能开心？”

“至少不会像之前那样，跟我吵架，然后不理我。”

时茴抽回自己的手，她不想在这个没有结果的问题上浪费时间，也不能被陈决就这么避重就轻。

“开房记录，你怎么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