玲珑雪(123)

两股力量于半空中碰撞，砸出了惊天巨响。下一个顷刻，气浪四溅，毫无章法的粗暴地散去。

压了草，砸了人。

一片狼藉。

顾绍卿和明焕阳也受到了影响，频频往后退。

一步两步三步......

两个人几乎同时停了下来。

就在这时，如蜚老人的声音传来，笑意浓郁，“明将军，里面请。”

头上顶了根杂草的顾绍卿：“......”

这老头，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

“顾家三郎怎么在您这？” 明焕阳和几个士兵进了茅草屋，好奇打量间，明焕阳回头看了眼在茶塌张罗茶水的如蜚老人一眼，低声问道。

如蜚老人：“这孩子为了给你们家小郡主寻一枚合意的暗器，搁我这做工相抵。”

“你们要的那批石刀都是他打磨出来的，他内力浑厚，做起来没那么费力，进度喜人。”

明焕阳的注意力被这话牵动，他顾不上在看如蜚老人的这些稀奇玩意儿了，踱到茶塌旁坐下，“他和小郡主很是要好？”

明焕阳第一次来西地，虽没见过陈夕苑，但毕竟血脉相连，有种天然的亲近感。认真计较起来，他是陈元初的表哥，也就是陈夕苑的伯伯。

如蜚老人睨他一眼，“很是要好。”

顿了两息又说，“说不定陈家和顾家能结姻亲。t”

明焕阳被这话逗得哈哈大笑，“如此这般，顾家三郎也算是我明家的女婿了。”

“话说回来，这顾家三郎功夫真不错。最后那一击，我是真倾尽全力了，结果还是......”

打成了平手。

“他多大？看着不过十六七岁的年纪。”

如蜚：“差不离。”

明焕阳由衷叹道：“果真是英雄出少年啊，那他怎么不去军营历练？这成长起来，顾家又将添一位名将。”

如蜚老人没立即应，待到热水滚茶浓郁茶香茂密迸发，他为明焕阳倒了杯热茶这才细细道来。

末了，“如果有的选，那臭小子不会想姓顾，他怕是死也不会想进顾家军了。”

明焕阳一听，眼中泛出异彩。

“那您说，若是我邀他去镇北军，成面大么？”

如蜚老人想都没想，“不大。”

明焕阳：“此话怎讲？”

如蜚老人：“去了军营，怎么见小郡主？他不在身边守着，媳妇儿被人抢走了怎么办？”

“换成是你，你能舍得啊？”

明焕阳：“.......”

话这么说没错，但撞见难得的将才，哪能这么轻易放手。

“可他才十六七岁，正值建功立业的好时候。再说了不闯出一番功绩，他拿什么娶郡主？”

“顾家三郎确实声名在外，但他的对手可是庞大的世家门阀，靠单打独斗可不行。”

如蜚老人被明焕阳吵得耳朵疼，“你要是觉得你能说服他你就去，逮着我个糟老头子说个什么劲儿？我又不是他什么人。喝茶喝茶，喝完你就去找他，顺便试试石刀。”

一盏茶还没空，明焕阳就出茅草屋找顾绍卿了，究其根源，一是惜材二是心里急啊。

明家下一代，虽说也有出挑的存在，但是他必须很公正地说一句，他们中的任何一个都不及顾绍卿。

先前的对峙，少年悬于枯草之上，看着他的眼神寡淡如水，不带一丝惧怕。他是真的确定若正面对上他也能杀死他。事实也证明了，他的笃定并不是海市蜃楼凭空幻想，他是真的有这个实力。

而冷静、无上的实力、还有敏感而笃定的自我判断，这些都是一个惊才绝艳的名将必须具备的。追古溯今，都稀罕得很。如此，他还怎么保持镇定。

“绍卿。” 明焕阳来到顾绍卿身边，默默看了他一会儿才唤他。

顾绍卿扭头看了他一眼，“明将军，方才多有冒犯之处，请将军莫怪。”

明家人，和郡主沾着亲的。

眼前这位，如果他没猜错，应该是她的某位表叔伯。

明焕阳见他如此客气，心中不禁有些欢喜，“没有冒犯，就算冒犯了，也是如蜚老人的错。他定是没有同你说起我，你若知道我是明家人还会拿剑尖对住我？”

顾绍卿如实说，“不会。”

明焕阳笑了笑，随后迫不及待地叩动了正题，“绍卿，我有一事想要问你。”

顾绍卿：“明将军但说无妨。”

明焕阳：“你有没有想过去军营历练？我觉得以你的天资和能力，定是能在那里闯出一番功绩。”

他故意略去了顾家，以免勾起顾绍卿的伤心事儿。他不知道的是，顾家现在在顾绍卿眼里，屁都算不上。

顾绍卿回了，不见一丝耽搁，“没想过。”他说这话的时候神色很淡，目光也不见躲闪，很明显说的是实话。

明焕阳：“为何？”

顾绍卿这回花了些时间思忖，“我对功绩没兴趣。”

还有一些，顾绍卿没说，

从前也没人护过他，那他为何要去护佑众人。现在这般随心所欲不好么？守住陈夕苑一人就好了，现在他便能做到了，还要什么功绩？

少年似风，不曾为谁停驻。如今亦是，只是这风，开始有了牵挂。他意识到了，却仍想保有这份牵挂。

人各有志这个道理，明焕阳是知道的，搁平时，顾绍卿都这般说了，他定是不会强人所难。然而今日，终归不是平时。他多说了些，有关北地，有关北地紧贴的两个国家安槐与龙元。

和肆意浪漫的玄昌明晃晃好战的阕歌国一比，这两个国家看着像是存在感不强，实则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