玲珑雪(124)

这两个，才是泷若真正的大患。

近两个月来，边境时有恶斗，双方各有死伤。一次比一次浓郁的血液腥气浸入了北地的地缝，蔓延至群山，国界碑两边的戾气都被勾动了，这也就是他们向如蜚老人定制暗器的缘由。

就拿顾绍卿打磨出的这些石刀来说，明家军驻守盘螭山，处于高地，投掷石刀，能轻易克敌。另一方面，石刀的价格比起其他兵器相对低廉，用其克敌，能节省大量的经费。

“北地乱战是迟早的事儿，这两年，那两国屡遭天灾，资源匮乏，都在加快这一天的到来。”

如今，那里还有兄长镇着。

那下一代呢若明家无强将出太后年事已高，圣心往何处去谁也猜不到。

若陛下将明家军交与他人之手，让明家后人屈从于非明姓之人，几代累积，谁能甘心？与其这般，不如主动出击，寻一个同明家有牵绊之人。

眼前这少年，是极为合适的人选，然而顾绍卿的心不在此。即便加上今次，已经有三个德高望重的大人物同他说及这事儿了。

第一次是师父姚寒江，第二次是如蜚老人，第三次是眼前的这位明将军。

“这些与我何干？”

“而且，我并不想离开西地。”

说完这些，顾绍卿目光撤回，再度专注于他手中的石刀。嘎吱嘎吱声响起，外面的一切都同他没有关系了。

明焕阳在原地停留了会儿，确定顾绍卿不会再搭理他才转身回到茅草屋。

一看到他，如蜚老人就笑开来，多少有点幸灾乐祸的意味，“失败了？”

明焕阳回到他身边坐下，“天才，大都固执。”

固执，追溯源头，就是他们对自我的笃定。

他们只信自己。

“你倒是会宽慰自己。”

如蜚老人给明焕阳换了杯新茶。

“若你真的存了这个心，我给你指条路。”

明焕阳面露欣喜，“老先生请讲。”

如蜚老人：“从小郡主着手。”

第 58 章

中午, 诸人留在如蜚老人这里用饭。他烤了几只鸡和大鹅，配上一大盆绿叶菜，一餐就算解决了。简单归简单, 这肉菜的滋味是极为惊艳的。食材新鲜天然是一方面；烤鸡用的柴火是西地特有的樱桃木, 受它熏烤过的食物，最后皆透着一股微淡的果香。

饭毕, 又劳作了一个时辰, 顾绍卿准备离开。他虽未真正替如蜚老人斩杀仇人，但架是实打实地打了。那今儿下午这活, 自然就省去了。

熟练地将东西收拾妥帖, 顾绍卿敲响了茅草屋的门, 待到如蜚老人几个循声看过来, 他低声说道, “走了。”

如蜚老人还记得自己先前所说, 也没再留, “去罢。”

话音方落, 明焕阳已经从茶塌旁站起身来，黑袍的衣边摆荡, 经杀场磨砺过的冷冽气息氤氲开来。

他对顾绍卿说：“三郎可是要回家？我听老先生说, 你就住陈府附近，我刚好要去探望大殿下和小郡主, 同你一道可否？有人指引，我能少走不少弯路。”

合情合理, 但，“我要先去趟市集, 将军是否介怀？”

此话一出，不止明焕阳了, 连如蜚老人都有些诧异，“你没事去市集做什么？”

看他这个样子，也不像是会去市集闲逛的人。

顾绍卿睇他，目光和神色皆是白水一般的寡淡，“买食材，给郡主做吊锅。”

如蜚老人一听，黑眸骤亮，“预我一份，晚上我去你那破院子找你。”

顾绍卿：“......”

本想说你这茅草屋不是更破？但一细想，用破来形容这茅草屋过分了。其价值，堪比一方巨富的宅邸。

说不出口，干脆不说了。

明焕阳看看老的，又看了看这小的，不禁笑了声，“那我陪你走一趟吧，食材多买些，吊锅也预我一份。”

顾绍卿：“......”

这一个个，不仅为老不尊，还一点儿眼力见都没有。

细致采买，又是多人份，顾绍卿一行人颇花了些时间。即使脚程快，回到家中也近申时了。放下东西，顾绍卿引着明焕阳往陈府去。当然了，并不是专程引领他，主要目的是为了去寻陈夕苑过来烧火。她要吃吊锅，帮着添些柴火不过分吧。哪知到了门口，他还什么都来不及说，侍卫就主动同他说，“郡主出门了。”

顾绍卿顿了下：“去哪儿了？”

这个时候，她应该是在学堂读书？

侍卫：t“听说是去华阳楼，魏家公子在那里给农户派作物种子。”

魏家公子？华阳楼？

邀了郡主？

重点在识海跳跃时，顾绍卿不由想起大殿下设宴的那一晚，魏韵知对陈夕苑展露的企图心。虽不甚浓烈，但已经显于明面了。

顷刻之间，顾绍卿的心湖翻浪，一出现便是强盛，他想压都压不住，“什么时候出发的？”

侍卫想了想，“一刻多钟了，眼下，估计快到华阳楼了。”

顾绍卿听完便是转向明焕阳：“明将军，顾三暂时别过，晚间吊锅好了，再来请您。”

明焕阳大概猜到什么事儿了，他亦乐观其成，“去吧，我自己进去就行了。”

顾绍卿略一颔首，随后往前掠去，势如疾风。

“你这人不要......” 马车离华阳楼只有十数丈了，忽有黑影从天而降，挡在了车前。

马夫心一惊，连忙拉停马车，怒斥同时宣泄而出。岂料还没说完，他就瞧清了挡在车前的人。

竟是顾家三郎，郡主的师父。

“三少，你怎地在这？”

车里的娇人儿一听“三少” 二字，纤白素手便贴向了车窗的帘幕，拉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