玲珑雪(131)
楚若芙慢条斯理地打开,从中取出了两碗红豆糯米团子汤。那双手葱白细腻一如十年前,仿佛时光忘记了去磨碾这个人。
她凝着那两小碗汤,嘴角幅度细微地翘了翘。
永平帝的目光落在了她的嘴角,“芙芙在笑什么?”
久违地,他唤了她的名字。
楚若芙愣了好一会儿才抬眸看他,彼时笑意已经敛尽,“臣妾想起陛下以前就爱糯米红豆团子汤,多少年竟也没变过。”
虽没在笑了,但她整个人是柔和的,由内而外地。这给了永平帝一种错觉,她不恨他。喉结几番滚动,他终于还是问了出来,“你不恨孤?”
楚若芙:“臣妾为何要恨陛下?即便是过失,楚家养了头虎狼给时局和陛下添了乱是事实。若芙虽未参与其中,但身为楚家嫡女当时又位居中宫,怎么样都难辞其咎。”
“陛下已经手下留情了,若芙是知晓的,亦心存感激。”
话毕,她将话题带开来,因为那段过去,她不想再回忆了。
“陛下,吃吧,吃完了就离开罢。若芙不是赶您,是这冷宫阴冷不洁,实在不是陛下该呆的地方。”
接下来的时间,两个人都没再说话,一碗糖水很快喝完。
楚若芙先站起来的,朝他微微躬身,“陛下该回了。”
她和她的孩子再遭不住折腾了。
她必定要谨言慎行。
只是她没想到,她本是要睡了穿得极为单薄,当她折腰,她性感妩媚的腰线白皙流畅的天鹅颈尽数落入了永平帝眼中。过往在她身上体味到的快乐,一瞬间如浪冲进了了他的脑海中。
他竟久违地意动。
他定定地看了她许久,目光越来越沉,而她纹丝不动,仿佛只要他不走,她便一直这般。
他不禁笑了声,然后唤她,“芙芙,过来。”
楚若芙闻言,慢步踱到他的身边。
“陛下可是要臣妾扶你起来?”
永平帝:“芙芙觉得呢?”
一口一个芙芙,叫得楚若芙耳根子都热了,一门心思地想叫这人快些走,还她清静。
“那臣妾扶您起来。”
为了扶他,她势必要再低些。胸口那处的衣衫因受力敞开了些,性感的起伏浮现。
永平帝的目光落在了那里,明明才喝完糖水,他却口干舌燥。下一瞬,他伸手扣住她的腰,将她整个人捆缚在他的腿上。热息将楚若芙包裹着,她不禁有些慌乱,纤白的手抵在他的胸膛,“陛下,放开臣妾。”
永平帝近距离看她,竟还是觉得美。
“明明都是十年,为什么孤老了,芙芙还是那么年轻漂亮。”
楚若芙十五岁嫁入皇家,十六岁诞下大皇子陈元初。如今大皇子已过而立之年,楚若芙早于年轻不沾边了。许是冷宫操心的事儿少,她的生活习性也健康,此刻的她仍是姿容秀美,气质惊艳。
楚若芙因这话鼻子一酸,忘记再推他了,“胡说,陛下宸宁之貌,英武不凡。只是国事太操劳了,要多注意休息才是。”
熟悉的温柔朝永平帝拂来,有些感情再压抑不住了,他伸出手,抚摸她的发她的眉毛她的嘴角......
“芙芙,你亲亲我。”
以你我相称,这一刻没有帝王和废后,只有青梅竹马。
楚若芙的慌乱彻底散了,她显得很冷静,“宴哥,我不敢了。这些年,我不去想您不去想元初不去想楚家才能熬过来的。今日若是乱了我的心,这冷宫漫漫,我怕是再熬不过了。”
永平帝的心被割疼,可过去种种,若是再来一次,结局怕也是这般。
“芙芙,你亲亲我。” 他还是那句话,其中包含了什么情绪谁也不知。
沉默对峙,良久了,楚若芙一声轻叹。头一低,软馥的红唇贴向了永平帝的。
......
同一时间,聂贵妃寝宫。
同窄寂的冷宫不同,这里敞亮又温暖,名贵的摆件在灯影下无声地泛着奢靡幽光。
砰......
忽有华贵的牡丹茶盏坠地,茶水裹着碎片四处溅开。
“这不成器的东西,定是为了女人才这般的。” 聂贵妃饱含着怒气的话音同时响起。
给她捎带消息的是聂夫人,他们也是才收到从甘棠州来的消息。本想着提前和女儿商量好对策,结果晚了白通一步。
暗处有人比他们还快。
眼下形势,就很被动了。但聂英杰家中嫡子,总不能不管吧?
“娘娘,救救英杰吧。”
聂夫人急得从座位站起,朝着聂贵妃意欲跪拜。
聂贵妃哪里舍得,亲身起身拦了。
“母亲,您先莫慌,容女儿仔细想想。”
她扶着聂夫人重新落坐。
“包庇灭族血案,这可不是开玩笑的。轻则削官,重则坐牢。从现在开始,需步步谨慎,一步都错不得。”
“母亲知晓了,之后都听娘娘的。”
聂夫人不禁哭出声来,悲凄至极。
聂英杰刚升州主时,她高兴坏了。没想到这任期才过半,就闹出了沾上人命的大案子。
聂贵妃心疼地拍着她的背脊,一下又一下,思绪也在不停地转动。
怎么办呢?
她是不是该找人同白通聊一聊?
......
后宫冷寂的一角,恬嫔所居的翠微宫。这座宫殿,名字虽唤翠微,实则和这二字不沾边,一年四季都是冷凄,和冷宫,也差不了多少了。
卧房内,恬嫔已经上了塌,背靠床头,手里握了册书在读。
她的神色沉静,仿佛还不知道三皇子卷入了卖官一案,还在大殿上和二皇子起了争执。但事实并不是如此,她晚膳那会儿就收到风了。眼下,老嬷嬷一边帮她张罗安神香还一边念叨着这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