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声后唐朗月才发现自己嗓音喑哑, 嗓子干涩得不像话，他也同样发现，楚荆河手上竟已经端了小盏，极为自然地坐下，亲手喂他水喝。

蜂蜜水甘甜温和，滑进喉咙里，滋润了五脏六腑。

【这是我在九宫殿时的卧房, 我幼时便生活在这里，你可还喜欢？】

唐朗月不置可否, 他环顾四周，看到黑洞洞的窗口，问道：“现在是什么时辰？”

【辰时。】

“今天阴天吗？”

楚荆河神色古怪，似笑非笑地弯了一下唇角。

此话一出口，唐朗月就知道自己在楚荆河面前犯傻了。

他们根本就没有出万魔渊，更别说什么九宫殿！

这间卧房恐怕都是楚荆河用了不知什么法宝临时造出来的，至于目的，唐朗月只能联想到，这是为了囚禁他囚禁得舒服些。

楚荆河握住唐朗月的手腕，果然看见他双手处细细的红痕，有些不虞地蹙眉。

唐朗月本就皮白，像一块细腻的羊脂玉，后被烬渊转化成魔族，皮肤更是呈现出一种透明似地、非人的白，好像轻轻一戳就能留下痕迹。刚才挣扎几下，已然给皮肤留下了一圈淡红的勒痕。

唐朗月讷讷地扯回自己的爪子。

【你乖乖在此呆着，什么也不用担心。待万事平定，我们一起回家。】

家？

突然听到这个字眼，唐朗月竟然感到有些陌生，却也有些有些动容，眨了眨眼皮，定定看着楚荆河，轻声道：“我们都这样了，你还念着这个？”

烛火啪地一响，唐朗月眼皮一抖。

腰带掉落在地。

看到面前的楚荆河缓缓解开衣带，露出一身精壮腱子肉，唐朗月顿时觉得刚才好不容易酝酿出的柔情都喂了狗。

楚荆河素白的衣袍下不着一物，抽了腰带就什么都不剩了，空荡荡一览无遗。

唐朗月在心底小小地哇了一声，微微张了张嘴，也不敢哇出声，目光倒是直白得半晌移不开。

【我屮！我之前觉得他是闷骚，现在他是明骚啊！】

009：【咳！宿主，本系统无法对此作出评价。】

雪练般的衣衫落地，楚荆河用双臂撑在唐朗月上方，一股冷香将唐朗月包裹，009不再回应他的话，再次开始原地装死。

楚荆河吻了吻他的额头，再抬头时，发现唐朗月正双眼含笑地看着自己，活像一只狡黠的白毛狐貍。狐貍心眼多，却能引诱猎物踏入自己的陷阱，而猎物明知这是陷阱，却心甘情愿地跳下去。这不是傻，而是痴，是清醒着一步步沉沦，一步步堕入深渊。

“楚荆河，你身上好香啊？是你之前用的那种香吗？”

楚荆河点了点头，此香他从前用惯。在九宫殿时，有专门香师炮制此香，专供给他一人，但在脱离九宫殿之后，他却再也没用过。有人盛赞此香如抚琴之空灵，携鹤之高洁，盛赞其为君子香。

唐朗月昏迷之时，仙盟中人潜入万魔渊，竟是寻觅到了他的踪迹，邀他加入仙盟，同仇敌忾、共御魔族。楚荆河对前尘往事既往不咎，却只向仙盟讨要了此香。

他第一次见唐朗月，便熏了此香。

此时再用，一是为了让唐朗月感到熟悉，二是……掩盖身上一些本不该存在的气味。

比如，血腥气。

天下唯二能满足他杀戮欲的地方，一是魔兽横行的万魔渊，二是仙魔之争的战场。仙盟将他用作人形兵器，他并无芥蒂，只要能够满足杀伐道的修行条件，他不择手段，也不在乎过程。

大乘……

还不够。

烬渊有多强？

“只差一步，他就要飞升上界。他还留在这儿，大概是为他那些不争气的魔子魔孙。”

唐朗月回答了楚荆河的问题。楚荆河提到烬渊时，眼神煞气十足，甚至下了重口咬住自己颈间的一块皮肉，表情很是不爽。明明不想提他，却偏偏要提，不是自己给自己找罪受吗？

但转念一想，“所以你要怎么办？他找上来，你要怎么办？”

楚荆河没有回答，汗水从他的肩背上滚落，滴在唐朗月的胸膛上，烫得他浑身一抖。楚荆河将那滴汗揉开，俯身将侧耳贴在唐朗月的左胸。

“魔族没有心跳。”

楚荆河静静不动。

【你可还愿，回到神剑山下，像从前一样？】

唐朗月笑了两声，胸腔震动，“你现在每时每刻不都在努力告诉我，我们和从前并无不同吗？”

楚荆河抬眼，眉峰凛冽。他不笑时，面相是肃杀不易亲近的。

偏偏唐朗月不惧，“仙君啊，昨日之日不可追，今日之日须臾期，你佛理道法比我懂得都多，看得比我明白才对。”

【我非圣人，言行相顾，心迹相符，终始不二，我做不到。】

“可我是魔，还当了魔后，你把我带回去，必定被正道之人戳烂脊梁骨。”

【我不在意！】

楚荆柯不愿再听，干脆欺身而上，一吻封缄。

唐朗月被堵住了嘴，楚荆河比他想象中得更偏执，更……执迷不悟。

万魔渊没有白天黑夜之分，而唐朗月这些天手脚都被束缚，躺在床上最多只能翻个身，连坐直都是难事，于是也将每一天都过成了黑天。

那天过后，唐朗月昏昏沉沉睡了，再醒来时，发现束缚手腕的铁铐被换成了软缚，虽不伤手，但每次挣动都会越缠越紧，水火不侵刀枪不入，比神铁还坚韧。

楚荆河总不常在，归来无定期，但每次回来的作风都一如既往，毫不拖泥带水直奔主题，宽衣解带就爬上了唐朗月的床，无需多言就是干正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