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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州歌头(698)

作者:謜 阅读记录

他们跟着挪过去,顾莲子已经坐在圆桌边,百无聊赖地盘玩一条黑白相间的王蛇。

“这还是大前年那条么?”晏尘水凑过去,跃跃欲试地晃动手指,想要引起小蛇的注意。

顾莲子冷眼睇着,说:“换了,毒蛇,小心咬死你。”

贺今行仔细看了看,其实还是原来那条——莲子能饲养这么久,很难得。

他听着晏尘水嘀嘀咕咕地怀疑,也不插话,独自坐到炕榻去,拿点心填肚。

这间抱厦前后左右都开了门洞,此时都垂着竹制门帘,红绸与囍字斗贴在门外,屋里看不见。炕桌上只摆了两盘寻常的点心果子,花生枣子栗子之类的都没有。

若非院里热闹,倒看不出主人家要成亲。

左侧的门帘后传来一道声音,“淳懿哥你就在这里待会儿吧,莲子他也在。”

一身常服的秦幼合掀起门帘,看清屋里三人,带着笑意说:“今行和尘水也到了。”

嬴淳懿从他身后走进来,晏尘水口头行了个礼。

贺今行听见,跟着望过去,两道目光交汇,都不约而同地停了停。

秦幼合今晚很忙,把人带过来,打完招呼就立刻走了。

嬴淳懿看到趴在桌上的蛇,叫它主人收起来,“人家大喜的日子,不要闹出乱子,吓到那些宾客。”

若是从前,顾莲子肯定要说“关我什么事”,现在却直接从桌底下提上来一只特制的箱笼,把银环送了进去。

唯一的乐子也没有了,他往门口瞟了眼,门帘纹丝不动。

他们三个人是和老师裴孟檀一道过来的。

他来了就去找秦幼合,另外三人在后头的花厅见秦毓章。现在只有淳懿留下来观礼,裴孟檀肯定是回府了,另外那个,“谢灵意呢?这就走了?”

“今日来宣旨的禁军不太对,我让他去查一查。”嬴淳懿语气平常,到炕榻另一头坐下,提壶倒茶。

贺今行才恍然他进屋时说的那句话,是另有所指,想了想,问:“侯爷觉得哪里有问题?”

“只是偶然起了一点好奇心,至于到底有没有猫腻,等一等便知。”嬴淳懿递给他一杯茶,动作自然得带着几分熟稔,仿佛并没有很久不见。

“多谢。”贺今行说,却拿不准他等的是谢灵意,还是别的什么。正好渴了,接过茶便一饮而尽。

顾莲子看见这一幕,怔了怔,而后双臂交叠搁到桌上,轻轻地把脸颊贴上去,视线落到那只茶杯上。

旁座的晏尘水虽然隔着箱笼的条栏观察小蛇,但耳朵也竖了起来。

嬴淳懿继续慢条斯理道:“年前工部大换血,我拜托老师在候选名单里加上柳从心,名单送到秦毓章那里,又被划掉了。你说,他有没有防着柳从心,知不知道林远山和柳从心的关系?”

“林远山做这种事太嫩了些,你我都有察觉,难道秦毓章会毫无所觉么?”

贺今行正是因这一点而担忧,林远山在秦府大门前的反应,不像是不知道柳从心的下落,却有意地撒谎,瞒着他。

——特意与人换班,跟着圣谕到秦府来,负责检查宾客携带的贺礼。若是到得早,或许还包括一些采买、伎乐等人的进出。放一两个闲杂人进府,显然轻而易举。

他按了按眉心,淳懿的说法就是在为他的猜测加码。但他只愿自己猜错,柳从心并不在这座府邸里。

嬴淳懿看他沉思,便知道他又滥起同情心,说:“不管他筹划了什么,你去拦着他,不让他如愿,岂不是故意和他作对?人家必然不会领情。”

顿了顿,压低声音,只让彼此听见:“柳从心与秦毓章之间,梗着的可是血海深仇啊。”

贺今行当然明白其中曲折,但亦知对方是乐见其成,并不想自己插手,甚至很有可能会暗中推柳从心一把。

他二人之分歧,由来如此。

他也低声快速地说:“可秦相爷担着大半个政事堂,多少军政民事要经他拿放,他若骤然出事,朝政立时便要混乱。远洋贸易的事业也离不开柳从心,只要朝廷还想出海,就得靠他领航扬帆。”

在他看来,眼下最重要的大事就是苍州的战事。只要军粮紧缺的问题不解决,哪怕与北黎谈成借兵事宜,这场战争的走向依然扑朔迷离。外患当头,内部更应该齐心协力。如果这个时候朝中大乱,对内对外都能有什么好处?

“再者说,如果秦相爷早已察觉不对,只是按兵不动,柳从心一现身对他不利,岂不就是自投罗网?”

淳懿能让谢灵意去查,谁又知道秦相爷会不会比他还要快一步?

贺今行想到这里,当下便站起来,准备出去再问一问林远山。

然而他还未抬脚,右侧的门帘外便响起侍女的声音:“侯爷,各位公子,吉时将至,请移步厅中。”

新郎官和新娘子就要拜堂了。

嬴淳懿拂袖起身,负手而笑:“走吧。”

他率先走向正厅,顾莲子理了理衣裳,也跟了上去。

晏尘水则走到他身旁,探究道:“你和忠义侯后头在说什么?柳从心不会什么时候就突然冒出来吧?”

见他不说话,又摇着头嘀咕:“秦相爷这么多年坚毅不倒,哪儿能那么容易就让他得手啊。”

贺今行心下叹息,随之一起出去。

偌大的厅堂里布置齐全,两边观礼的宾客挨挨挤挤。他站在人群中,左右环顾来客,再着重分辨侍立四周的小厮,甚至连走动的侍女也多盯了两眼。

“吉时到,请新人入堂——”

四下声音小了许多,贺今行也停下寻找,和所有人一起看向厅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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