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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州歌头(958)

作者:謜 阅读记录

谁不想好好活?可人的日子越难,越是要有个念想才能活下去。他抹了把眼睛,“我想回老家,他就送我回去,又帮我找房子拿回田地。后来他去了很远的地方,也一直托其他人照看我。”

“他心里如此惦记我,我能不惦记他吗?如今他遭大难,我不来营救,那我还是个人吗?””

围观百姓有的共情叹道:“如此算来,他救你不止一回,你们缘分这么深,怪不得你要来替他伸冤。”

有的觉得不对,“等等,你头次说是在稷州,二次说是在江南,怎么去哪儿都能遇到你那干孙子啊?老头儿,你别是编故事来了。”

“他是当官儿的啊。”王老伯提起这件事,最不能忍受的就是有人说他在骗人,顿时气壮起来,“哦,不对,在稷州的时候还是学生,在读书。后来在江南,他已经考中了,当上了官儿,和钦差们一块儿来救灾的。”

他皱巴巴的脸上焕发出一些光彩,“我跟你们说,他啊,书读得可好了,一考就考中了状元。我们那儿十里八乡的小夫妻教孩子,都以他为榜样。”

“状元?”一说出这个身份,好些人都觉得耳熟,“老人家,你说的不会就是前些天被抓下狱的那个吧?姓贺,贺什么来着?”

“贺今行!”

不知谁喊出这个名字,大家纷纷恍然大悟,“原来是他啊!”

王老伯连连点头:“对,是他,你们也认得?”

“嗨,这事儿京里早就传遍了。”

“我也想起来了,不过这事儿没听说有个什么后续的,难道刑部还没查清楚?”

“要是按这老头的说法,那贺今行是个大好人啊,指不定真是被冤枉的?”

“我之前就觉得,能在西凉军的包围之中偷渡到西凉人的地盘上把他们太子给宰了的人,如此坚韧,怎么可能会私自蓄奴嘛。”

“而且人家之前一直在外地做官,回京才几个月,没道理白花钱养一大帮人。”

“我看这位升迁快得跟窜天猴似的,是不是挡了谁的道,才被设计?”

“也不是没可能啊,官场上的腌臜自古有之。反正官府判错案子是常有的事,就前几年兵马司裁撤那会儿,翻出多少冤假错案啊。”

……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地激烈分析,王老伯听了几耳朵,他不关心为什么,他只想知道怎么才能解救那个孩子。他牵着孙女挤出人群,走到禁军跟前,哀声问:“是不是挨了板子,就能见到断公案的大老爷?

禁军听他讲述生存不易,也生出些恻隐之心:“这,按律是受刑之后即可被引奏,但你这么大年纪……”

老人不管那许多,抓住他的手说:“那我跟你们去挨板子。”

齐子回赶紧拦他,“老伯,你可别冲动,不能去。”又问禁军头领:“这位大人,真的不能通融通融吗?”

头领十分为难,咬牙道:“最多最多,给他减到十杖。”

围观的百姓们听见,嘘他道:“别说十杖,再减一半这老头的身板也挺不住。要咱们说,他就敲了半吊子的两三下,挨一杖意思意思得了!反正你们干的做样子的事儿也不少。”

这反而让对方不快:“什么叫做样子?十杖还不够意思?”

这时,人群外围传来一道洪亮的男声,“十杖什么意思,你们要打谁?”

一个比周围人群要高出半个头的男人拨开左右,走到老人身边,“你爷俩跑得够快,叫老子好找。”

“牧哥儿。”王老伯瞧见他过来,低头蹭了一下肩膀。没有被他吓到,反而有些没告诉他就自个儿先走了的难为情,又有些人生地不熟的委屈。

“我又没说要找你算账,下次记得等等我们就行。”牧野镰看着只觉得他像个小孩儿,那点恼怒化作无奈。他把自己的斗笠扣到老人头上,一手叉腰,一手抓抓了头发,转头四下问:“怎么回事儿啊?”

因他身材高大,右眼还有一道炸开的疤痕,通身都写着“刺头”两个字。围观群众纷纷跟他拉开距离,禁军也警惕注目。

唯有齐子回见他和王老伯认识,估摸着是一起的,就跟他说清了情况。

“击鼓就要挨打,不击鼓还挨不了,是吧?行。”牧野镰也不废话,找到鼓槌,拿起来就一槌敲到鼓上,“咚——”

鼓声铿锵震动,甚至掀起小圈的气浪吹开最里一层人的额发,引人啧啧称奇。

牧野镰手上加力再一槌,却是“啪嚓”一声,鼓面破裂,槌头陷进去,一下还拔不出来。他愣了愣,问禁军们:“什么破鼓,你们装鼓的贪了多少钱啊?”

禁军怒道:“放肆,你损毁公物,还敢造谣诽谤公差!”

“行啦行啦,谁还不是吃公家饭的啊。”牧野镰不以为意,就把鼓槌丢在那儿,“我也敲了你们这劳什子破鼓,可以代替那个老头受杖刑了吧?”

越来越多的百姓被吸引聚集过来,齐喊道:“让他替,让他替。”

禁军头领受激道:“行,你小子有种,我就准你替刑。也不多搞你,还是十杖!”

“我要叫一声,我就是孙子。”牧野镰呵呵冷笑,跟他们去另一边的空地。临走前袖子被拉了一下,他回头见是王老伯,咧嘴道:“没事啦,十棍子打你身上要你命,打我身上也就打了,跟猫扑了一下似的。”

他轻轻弹开老人的手指,走到指定位置,单膝跪地,半脱上衣露出脊背。

“赶紧地,别磨蹭,兄弟我还有事儿呢。”

“咱们实打实不做样子,你可别被打趴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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