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王和月老互换工作后(256)
这才让她有机会可以当面和南絮说这么多东西。
若说还债,让尘的债可算还完了。
那郡主最后死在南絮手里,那些前尘业债过幽都忘川接了孟婆一碗汤下肚,都给忘了个干净。
即便这辈子又想起来,估计那妖怪也看淡了,不愿再起风浪,这才抛了良云知离开。
光亮一瞬,南絮打开了灵卷,谢逢野瞥了一眼,瞧见老怪物正同成意说着什么。
画面里的成意已然换下了柴江意的模样。
“我在人间时遇到了一个人,他和问花妖一族似是有些关联。”
两个神仙静静地对面坐着,昆仑山雪一如先前那般纯净无暇。
旧人依在,笑颜难见。
“妙手镇被屠,按理来说,他们之间的业障应当都已经清了。”成意分析道,“诅咒既然是两边的,其中一方荡然无存,问花妖应当无碍了吧。”
“是这么个道理。”月舟心不在焉地捻着一颗棋,“当年……我也没想到会有那么多追随我的妖怪,更没想到,江度会这般诅咒他们。”
他说罢轻笑几声,自嘲地指了指自己身上的灰雾:“非要讲,连我都这个样子,遑论其他妖怪。”
“这么些年,时常有想要离开的,各种理由我都听过,我也没拦着他们。”
“爱与恨呐,不能低估,不可辜负。”
月舟感叹过后,又接着问:“问花一族最是悍烈脾气大得像头倔驴,祖上为爱离开昆仑虚,甘愿受诅咒反噬,现在……可还好吗?”
成意摇了摇头:“我没来得及去看,不过既然诅咒已解,他性命应当无碍了。”
他说着就起身来,点了点头:“我和那朱柳投缘,本该去看看的,但你也知道我……我实在走不开,这便回去了,下次再来同你喝茶。”
不知为何,他这个“下次”说得像是两人都心知肚明的谎话。
月舟默了片刻,依旧懒洋洋地靠在山石边,笑着说:“不送你了。”
这个灵卷足以说明当时成意离开百安城之后,第一时间找了月舟,且还问过这族妖怪会如何。
但也不能就此彻底让南絮解脱,谢逢野偏头问药仙:“你到底是来干嘛的?”
孙祈成望着渐渐淡去的月舟,感慨着又重复了一遍:“是了,爱和恨都不能辜负啊。”
“江度入魔,诅咒了所有追随昆仑君的妖怪,前尘往事孰是孰非后人已不好评说。”药仙缓缓摆头,对谢逢野道,“先前说我那傻徒弟,改了师弟命盘下来,倒是换得一个妖怪此生清平。”
“又说她为了这个妖怪的杀业十入轮回替她赎罪。”
孙祈成就这般平静地站着,谢逢野忽地觉得他鬓边那些白发实在太过刺目,叫人不忍相看。
“冥王殿见过无数爱恨别离,可知刀子没落自己心上,不晓得痛啊。”
谢逢野看得愣怔了。
他没看错。
这个又倔又拧巴的老头,没说几句话眼里已然挂着泪花。
“都说人定胜天,叫少年人轰轰烈烈去冲闯,最后又讲命不可违。”
孙祈年看着南絮:“既然我那小徒弟,命中该有此劫,即便让尘那个傻孩子换了命盘,也不能让他躲开。”
“冥王不若猜一猜,那朱柳是谁。”
这话说得直白又太过无奈。
药仙府这老头,不是喜欢教人的性子,向来对娃娃没甚耐心。
座下拢共就俩徒弟,一个让尘,最是敦肃恭敬,还有一个天性开朗的小弟子。
成日里灿笑逗师父乐,其天资聪颖出众,本该前途若锦。
对于这一点,不论是师兄让尘,还是师父孙祈成都没怀疑过。
药仙又说:“光是那郡主杀了几个人间忠良,就要让我那傻徒弟用十辈子去还业债。”
“冥王。”孙祈成显然说到了痛处,面上带着许多不忍,却又不得不说下去,“这小妖怪,他可是屠了三军将士,灭了一国王朝,你说……你说我药仙府可不是造孽吗。”
“老头我拢共俩徒弟,都爱上赶着用命去还杀业。”
谢逢野指尖忽地涌上寒意。
他忽然知道了,为什么朱柳魂魄遍寻不得。
当年,让尘为了还清业债,十世折磨,都这样还险些魂飞魄散。
南絮身上的杀业。
孙祈成也不收敛着,直接说:“他们都念着问花妖可还能再入轮回,可是把我这个师父一颗心都疼透了。”
“哪怕……”老神仙叹着闭上眼,“哪怕他死后先回不世天来寻我这个师父想想办法,他就是这样一个性子,想得太通透,他知道来找我,或者直接去跟这个小妖怪摊牌,那这份痛苦就要有更多人承担。”
“所以他竟是……连最后一面都没让老头子瞧见呐。”
谢逢野看着老神仙的泪光,清晰不已地明白:南絮失去了朱柳,这老药仙失去了疼爱的小徒弟,江度用事实向月舟证明诅咒无可躲。
无情的命掀了赌桌,谁也没有赢,个个都输得遍体鳞伤。
此去人间万里,岁月无极。
天上地下,山高海阔。
再无朱柳了。
第80章 药师
冬寒泛霜,明明骄阳在顶,刺目白光乱洒,照到身上却半分暖意都没有。
想不世天上那些洞府之中,什么仙殿啊、神堂啊,各家都有各家的护内,所以压根算不得心思都使在一处地方。
更何况这些家伙各有神通,生活在三界最顶层的地方,向来看不顺眼。
孙祈成的脾气可是臭得出名,便是不常上不世天的冥王殿对于此仙有多么疼爱徒弟都有所耳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