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王和月老互换工作后(257)
天上小神童们也会有顽劣时候,彼此欺负打闹更是常有发生的事情,听闻这老头俩爱徒里,大的让尘还好,小的那个时常惹事犯浑,但每有出事,老头甚至连徇私而乱下药这种事情都做得出来。
谢逢野也时常感慨,若非他那小徒弟道心坚固,否则被老头这么惯着,早该长歪了。
说起来,本以为先前冥王轰轰烈烈闹那么多年,应当再没有机会和和气气地当面说什么了。
却没想,老头两次下来,都是为了自己徒弟。
让尘那次还好,险险把人家魂魄护住了,但这回……
何况,如果没记错的话,让尘当年的诘问中,他做了人间校尉,可是也参与过围杀朱柳啊。
命运何其可笑,疼爱师弟的师兄顶替命盘下界受劫,倒叫他们自相残杀。
谢逢野揉揉额头,砸吧砸吧嘴,只觉得干苦一片。
“所以药老此来,是来替徒弟报仇的?”
思来想去,谢逢野只问得出这句话。
他说完不由得将目光移到几步之外的南絮,看过沐风和阿净带来的灵轴之后,他身上那些将要入魔的狠厉都逐渐消散。
南絮所在的地方刚好在朱柳府院中那棵老树下头,冬里枯枝无叶,横生纵账长的枝丫遮住些阳光,变成狰狞的网投在他身上。
谢逢野微微蹙眉,同成意对视而看。
——无论如何,南絮如今这般也镇定得有些夸张了。
他就独自坐在那,手臂垂到身子两侧,灵卷滚落而下,摊开一地刺目真相。
“我。”
孙祈成突然的开口让谢逢野收回了目光。
老头似乎也懒得在他们面前整理表情,囫囵用袖子抹了把脸,没有半分仙风道骨。
“我也想,但那傻孩子用命换了他活着,做下这个选择的时候就该知道,老头我也伤害不了他了。”
“欠债要还,不拘着是谁来还,清账了那就谁都没法追究了。”
玉庄松开搭在南絮肩上的手,起身前低声对他说:“你们这些傻孩子啊。”
说罢向谢逢野所在走了过来,孙祈成静静地看着道君说:“我是为了天道过来的。”
“冥王应该比谁都明白,向来也没少被天道收拾过。”老药仙面上鬓边尽是衰老,“可无论如何,也不该小打小闹的要揪着查个没完,却又放任这些诅咒取人性命。”
“道君,昆仑虚的事情,是不是也该管一管了?”
玉庄不急着说明什么,只是径直走到冥王面前,脸上是从未见过的平静。
谢逢野这才注意到,道君似乎又比先前皇宫里见那一面要小了很多。
若不是这一身绛紫道袍,几乎就像个邻家少年郎,看着也不过只有十五六岁的模样。
这几乎就像……
就像……
谢逢野怀疑中把目光投向了沐风。
就像沐风当时受的天罚。
“你也发现了吧。”玉庄似乎对于谢逢野能想到沐风身上很满意,“当时这位上仙为爱脱离不世天,情愿受天道制裁生生剖去仙骨,他受到的惩罚就是叫他越来越小,然后万事不知,一年只有两回能想起来自己是谁。”
玉庄唇角挂着笑:“如今,我所受的反噬,或许没有沐风那么严重。”他摇着头打开折扇,“不过呢,也算是半斤八两吧。”
谢逢野惊诧道:“怎么可能?!天道不是你创下的吗?”
这是在说什么,规矩反过来伤害创建者?
“冥王,天道说直白些就是条条框框限制人的东西,律法也好,刑责也罢,规矩不是用来讲人情的东西。”玉庄说得轻声慢语,像是在说今日天气很好这种闲话,“可是这天大地大,岂能由一样规矩来限制,如今,天道不受控制了。”
谢逢野怀疑起自己的耳朵来:“天道不受控制,你莫不是要告诉我你生得儿子反过来要杀了老子?”
玉庄却是“噗”地一声笑了出来,他笑开了那张孩童少年的脸:“我很欣赏你这般何时何地都能开得了玩笑的性子。”随后再“啪”地一声收了扇,用手紧紧地捏稳了扇骨,“不过,你这么说来也没错。”
当年江度化魔,天地间凡是有立足之处都成了战场,虽然不知为何江度要把化魔地点选百安城,但可以肯定的是那日仙魔两边,各自都伤亡惨重。
即便此战最后以龙神殒身作为结束,但纷争远不止于此。
彼时天界各自为政,谁本事大听谁的,谁追随者众谁说了算,都是一群乌泱泱得了灵气就上天的家伙,自然谁都不服气谁。
“我也不全是为了解小玉兰的困,当时那般乱局之下,三界确实需要规矩,而且那规矩定要刻板、狠厉、绝不讲情面。”玉庄轻声说,“毕竟它的出现是为了当面那些坟墓盖上最后一捧土,它一定要这样。”
谢逢野:“那如今呢?”
“如今?”玉庄眉尾轻扬,“如今这么个情况,江度重新回来,刚好天道成了精。”
神仙们也喜欢拿成精开玩笑,时常逗乐打趣的时候会讲诸如“你这脾气简直补天石成了精”这种化。
毕竟有了灵气才能有法力,魂台生出,才有后来。
但在此时,这句话显然谁也不能逗笑。
“这可不好玩。”谢逢野冷声说,“世间万物都能成精,都可开智,唯独这样东西不行吧。”
且不论天道善恶,就瞧如今它被赋予的权力,若是让它更进一步,那岂非三界生死不过其一念之间?
谢逢野知道青岁不会骗他,但他以为所谓三界大劫顶多就是魔族卷土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