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王和月老互换工作后(297)
还……
“你倒是说说?为什么非要来拿骨留梦,就算你取回去,找见了月舟,再含泪跪着献上美人面。”净河身量本就不高,谢逢野此刻俯视下去再轻松不过。
“你觉得月舟那个性子,会为了修复容貌用你这阴邪之物?你怎么能用你的自私去衡量他?”
他本以为自己再见到江度,只怕会当场忍不住动起手来。
不管是为了当年的自己,还是为了月舟和玉兰。
江度实在欠了太多债,一笔又一笔的惊心动魄。
但谢逢野也清楚,江度是个自愿投身入阴暗的货色不假,但他那些污糟损德之行中,于月舟,真心尚热。
就像彼时全三界都知道那情劫中失了的爱人是冥王的软肋,月舟就是江度那一点微乎其微的光。
便是背弃世人背弃道义,即便背弃了月舟,江度依旧念念不忘。
这份爱意如同血迹斑斑的双刃剑,残酷不已地将他们两个伤得鲜血淋漓。
自进殿以来,谢逢野就一眼瞧出江度这架势不准备来开打,也不准备来诚心悔过。
说到底,是在天界做过神官的,多少也学了些讲话拐弯抹角的烂毛病。
遇到这种情况,想要他直白些说话,便狠狠地戳他痛脚就算了。
“我说魔尊呐,月舟是什么人,那是九重天上的明月,是三界敬畏的昆仑君。”谢逢野嗤笑着,上下打量江度,“你?你只是条阴沟,自古明月无私,也会照到沟渠。”
“但是,沟渠本就没有资格沾染月光,你放任自己堕落在先,你这会才想起来要略表心意,怎么,入魔一道竟这般伤脑?”
他看着江度那双眼慢慢抬起,眸色净黑深幽,似有千言万语在其间纠缠绕动,最后凝结成了杀意。
谢逢野就知道:戳准了。
本也是猜的,想江度被抢了掌管风雪一项之职,或许那是他一生中唯一一个出头长脸的机会,却被不知哪里冒出来的月舟抢了去。
神仙也有少年时,自然也会有那气血滚烫心高又居傲的时候,且不论彼时司氏一族对江度寄予了何种厚望,但就他的性子,也做不了逆来顺受这种事。
江度也会有迫切想要证明自己的时候。
他或许恨过月舟,但在那段无人知晓的岁月之后,他们相爱,又背叛。
江度就活这一个月舟,这点毋庸置疑。
戳痛脚嘛,戳这一点就对了。
江度本就有那些不足为外人道的倨傲,这份心意发酵变形成了极端的自负和自卑。
在此刻说起最合适不过。
你爱他。
背弃他的是你,恨他的也是你,到头来求而不得念念不忘的,还是你。
“你之前都晓得他在哪里,就算是化成风变成雨也要去看一看求个安心。”谢逢野居高临下,将一干嘲讽意味拉足,“之前有这骨留梦,你知道他在哪,天晓得那翻天覆海侵吞道法的魔尊,连亲自去见一面都不敢。”
江度呼吸凝滞,面对谢逢野的逼问节节败退。
“你不敢去见他,你怕他逼问你,你怕他拿情爱说项,你怕他问你为何入魔又答不出个因为所以,你最怕……”谢逢野却是步步逼近,丝毫不给江度留下任何喘息退步的余地。
“你最怕看到他,曾经那么皎洁明净的面孔,因你之祸,毁得一塌糊涂。”
话音才落,只见江度纵着净河身体倏地捏紧双拳,显然情绪紧绷到极点。
此情此景落在谢逢野眼里,却是万分满意。
他轻勾唇角,用笑言化作利刃,补上最为酣畅淋漓的一刀。
“我一个局外人都恨你,遑论月舟?”
江度没能回答出个所以然来,只见那具身体里爆发出不该属于净河所有的强大灵光,瞬时掀起玄黑罡风,竟是将整个姻缘府掀得颠颠倒倒。
魔尊只一缕神识,便可叫人如同身处天地倒悬。
谢逢野不是那无心无胆之辈,见此情景若是生出恐惧之感也在清理之中,可终究愤怒占据大头。
他仍是步步紧逼:“你跟我发火?难道是我毁了月舟的脸吗!?”
光说岂能解气,他更是一把揪上“净河”的衣襟吼骂道:“你晓得月舟曾为自己那张脸多么骄傲吗?!你知道他多珍惜自己那张脸吗!他向来就是个爱美的,竟是为了你命也不顾,容颜更是不要了!江度,你说你珍惜他,你都珍惜到狗肚子里了!”
江度依旧发狂使乱不肯言语,谢逢野见此,忽地笑开了。
他笑着摇头松开江度,顺便嫌恶万分地往后退了几步:“你这是谎话说多了,把自己骗进去了?”
闻言,江度那作乱灵光稍停,投过极度不解的目光,只是还不肯解释。
谢逢野这边早已起了法障将玉兰护住,只管添油加醋:“难道不是吗?若你真心疼爱月舟,又怎会入魔背弃于他?”
若是按照江度此时的火气,这话必定叫他气得怒发冲冠随即一发不可收拾。
可偏偏凡事就讲个万一,他瞬时收了所有灵光,只是静静地看着谢逢野。
透过净河的这具肉身,那双眼后藏着一个可悲的灵魂。
因为背叛一项,实在无可辩白。
他只说:“把骨留梦给我。”
谢逢野哪肯依的,反问:“往日稍有情分,所以我愿意多问你两句,为何入魔?”
就江度现在这个情况,即便是逼也逼不来他的本尊。
可偏偏谢逢野就是要他亲来一趟,再当着不世天众仙之面镇压魔尊,为此还月舟一个公道。
“公道。”江度却是在净河身体之中笑得骇人,他抬眼看过来,眸光疯狠痴戾,“公道如何,向来都是在位者说了算。如今神仙势大,可不就是你们说了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