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王和月老互换工作后(323)
“不行!我们现在过不去!”谢逢野恨恨地握紧拳,盯着上方的月舟说,“天道难抗,月舟使了凤凰秘术,再有江度法障在外,除非他们散了这障,否则谁也不能近身。”
余下的话没有再讲,方才于幻境中已听留罪岛钟响,说明月舟此刻是接近灯枯之态。
玉兰明白他的意思,回头在浓烟乱障中搜寻起来。
不断有仙官亦或是鬼吏从残墟中站起来,难得一见如此仙鬼互相搀扶的样子。
天劫难抗,竟弄巧成拙地打破了幽都和不世天这万千年来的不愉快。
此刻哪里还有什么神仙妖鬼之分,生死关头,向来顾不上仇恨。
“仙上!”声音尚且稚嫩,来自姻缘府的小仙官。
随着一声关切急急响起,很快便有群鲜衣仙童涌了过来。
以净河为首,他们早已守在幻境之外许久了。
玉兰仔细瞧过他们每一个,好歹幽都门前设有法障,是以天道威压并未直接落到这些个娃娃身上,他稍松一口气,吩咐道:“去帮着鬼吏们收拾残局,若见着有负伤的仙僚便请进幽都浮念台处。”
“净河停步。”玉兰喊住了净河,“去姻缘府取来昆仑君和江度的命缘线,速去速回。”
仙上在危乱之时托以重任,这让净河满面赤色,急声道:“净河领命!”
小仙官们乌泱泱地散去,才听谁唤了声“尊上”后面还跟着句脆声唤的“老大!”
梁辰和孟婆执剑紧跟,后头尺岩搀着土生。
其余的幽都鬼吏都在乱局中搜寻可有重伤的仙僚,没有谁抱怨或者狂怒的。
乱局之内,他们默契地很有秩序。
玉兰见他们过来,想是有要紧的事要说,便继续抬头瞧着月舟的情况,再侧身退开步子。
谢逢野扯住他:“我这幽都里,没有什么是你不能听的。”
“方才清算过后,魔军竟是全数被诛灭,只有三两不成群的趁着乱局才起之时逃了出去。”梁辰条理清晰地汇报道,“我已布置好了能行动的鬼吏把守界内界外,派去药仙府的也已经出发了。”
可用来休整喘息的时间并不太多,片刻之后,天道所设的光幕彻底笼罩住了幽都,亮堂堂的。
这是一场惨烈的白昼。
即便月舟再有本事,也难以将这种力量全数推挡回去,江度全程都跟在两三丈之外,没有贴过去,又不敢离太远。
谢逢野抬头望去,见那两道身影几乎要一齐融进光里,几乎微不可见。
说来讽刺不已,上方灼灼光华行尽诛之咒,下有能动会走的,都难捱其威压,可谓道道致命。
而下方的幽都此刻狼藉一遍,乌黑乱障却为活路。
至善至恶,至光至暗。
此时此景,便应验了创世神所留箴言。
在炼狱之中温柔地爱着人间,又要记得在人间虔诚地向死亡朝圣。
谢逢野试着往前几步,才发现幽都前这条饮恨大道已被天道刚才那劫毁得砖碎泥烂。
略行两步,脚底泥泞难知深浅。
目之所及皆是焦烟,脚下踩不到实处,谢逢野没有来地慌了。
——会是什么样的角色,竟是让当年的自己搭了条性命进去也只能堪堪打成平手。
约莫玉兰也想到了这处,他们对视一眼,双双面凝肃穆。
经过冥主和冥君的调配,鬼吏们很快整理好了乱场,依着话将重伤难行的神仙们请进幽都,而净河也很快折返回来,双手奉上月舟和江度的命缘线。
玉兰赞赏地点头并接了过来,随即转向谢逢野道:“月舟是个有主意的,性子还烈,此番定是起了那同归于尽的心思。”
谢逢野“嗯”了一声,叹了口苦气接着去瞧半空的那两道身影,说:“我看了白氏灵卷中那些过往就知道了,月舟这么多年从未放弃过寻找真相,更没有……放弃过江度。”
想来,此番也是。
他前后递来两张灵笺让谢逢野莫要和江度打起来,最后更是自己亲临,把江度拉扯去天上再布下法障,叫谁都无法近身。
恐怕,是他终于知道了些真相,或是知道了万千年前江度和龙神那些私下密谋,更该知道了究竟是在对付谁。
可即便如此,他也没有向冥王开口说明。
这就验证了谢逢野的猜想:当年一定是有个什么存在,让龙神和江度都无力对抗,只能用命殉道以拖延时间静等来日因缘。
恐怕这份因缘,就是后人有能力与之相抗的时候。
否则,若早早把话说开,结局也不过是飞蛾扑火。
可当年的天界如何与如今的不世天相提并论,青岁向来是个治理有方的,如今有这般的天帝,还有他昆仑君和道君。
是谁,连如今的这些存在都无法相抗?
是谁……
谢逢野又把自己丢进了沉思之中,恍惚听见玉兰喊了他几声。
他回头,撞进玉兰一双透亮明眸。
“我成了月老的这些年,一直在看江度的命缘线。”玉兰伸手递过来,他掌心里有两根晶莹透亮的光线,尾端缠绕在一处,系了结,结上光符缠绕。
“他和月舟的命缘线始终没有分开过。”
也就是说,司江度和月舟命中的姻缘从未断过。
“可知若是二者命中有缘,彼此的命数也会相互影响,或有达官牵扯权贵,亦有风流雪月债,总有以高带低的时候,可此番,仙魔之别大于天地,他们之间还牵连着。”
玉兰说话时五指稍稍合拢,却没握稳这两根命缘线,垂目而看,长睫上都染了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