臻辰(248)
她不说话了。
杨晨默又问:“辰姐,你的笔名为什么叫久别重逢?”
她依然沉默。
前面桌的两个中学生模样的姑娘忽然转过了头看着他们。
确切说是看着她。
“你是在某某网写小说的那个久别重逢?”
她迟缓地点了点头,“是的。”
两个姑娘很兴奋,“可以拍张照片吗?”
不仅拍了照,还让她在课本上签了名。
杨晨默羡慕,“我也是写小说的。”说了几本自己的作品。
两个姑娘非常实诚,“没看过。”
走出烧烤店,杨晨默哀声叹气。
她安慰道:“受众不一样。”
女孩应该会喜欢他的小说。
女孩最爱看那些了。
她怎么又想起了她?
在一起的时候,每分每秒都是她。
分开这么些年,每分每秒还是她。
其实,她好想问问杨晨默,怎样活得透彻。
2026年12月
眼睛哭到红肿,相片上都是泪痕,她一点一点地擦拭干净,重新放回到了抽屉里。
睡不着,点开了学习法语的软件读了起来。
陈静说,女孩还在法国。
她想去找她。
读了一篇文章后她停了下来。
其实,这一生,她们大概都不会再见面了。
这些年她在想要忘记和依旧等待之间反复。
想忘又忘不了,等待遥遥无期。
就算有一天女孩回来了,她们也不可能了,不是吗?
卷起裤腿,丑陋的伤疤显现。
她想起了那只猫,那只被她夺去了生命的猫。
如果那天她没有找到它,它或许有机会从缝隙中逃出来。
它或许会遇到下一个主人,它或许会四处流浪。
但至少,它是活着的。
女孩离开后,它是她最后的念想。
可她连最后的念想都没有保护好。
她还有什么用?
指甲掐在了膝盖上,她在自虐中获得了短暂的解脱。
2027年2月
蛋糕店的老板发了微信过来,提醒她记得晚上去拿蛋糕。
她叫了外卖,却没有什么食欲,吃了几口就抽起了烟。
她在这家酒店住了几天了,这些年每到元宵节这天她都会提一个蛋糕回来,像遵循一个刻板的仪式一样。
打开蛋糕盒,点上蜡烛,对着空气说一句宝宝,生日快乐,然后一口一口将蛋糕吃完。
她又想她了。
此时此刻,女孩在做什么?
今天过生日,女孩有没有吃蛋糕?
那边的黑森林蛋糕好不好吃?
…
没有人回答她。
点燃又一支香烟,就那么夹在手指间。
低着头,神情黯然。
天黑了,她要去取蛋糕了。
穿上外套,她走出了酒店的房间。
番外(二)
机翼下的大地变得遥远,飞机平稳地飞行在云海上空,旁边坐着个女生,高瘦的身形,宽松的穿着,却不是她熟悉的眉眼。
转头望向舷窗外,云朵像一团团超大的棉花糖,洁白,蓬松。
眼睛亮晶晶的女孩说闻到味儿了,是甜的,说要带着她飞出去将棉花糖统统吃掉。
她说不行,太多了,会蛀牙。
女孩笑了,明媚如光。
两天后,她们捧着大大的棉花糖走在了古色古香的步行街上,女孩很调皮,趁她不注意偷吃她的,被发现后撒腿就跑,躲在大树后面略略略。
幼稚鬼,她不去追,转身就走了。
后面没有脚步声,她回头去看,手上的棉花糖又被咬了一口。
原来女孩顺着路边边悄悄遛了过来,大口吃着她的棉花糖,笑得不知道比那棉花糖甜上多少倍。
记忆里都是女孩的笑脸。
她笑了。
闭上眼睛,她想在梦里也看到女孩的笑脸。
十几个小时的航班,她在回忆和梦境里数度与女孩相逢。
飞机轻微颠簸,她从梦中惊醒,手不自觉地握紧了安全带。
坐在旁边的女孩安慰她,说飞机马上就要下降了。
那个女孩跨过她坐下来,说飞机马上就要下降了。
她一时失神。
舷窗外,天空是黑色的。
棉花糖不见了。
女孩不见了。
直线距离两万多公里。
她失去了她。
2022年9月
办理好入学手续,她向教室走去,迎面撞上了一个人,是个高个子女孩,冲她打招呼,说好巧,原来你也在这里上学啊!
没想到在这里遇见段学姐,真是好巧。
那个女孩站了起来,笑容灿烂。
高个子女孩伸出手在她面前晃了晃,声音带着笑,“你又发呆了。”
她低下了头,“你好。”
宋荞,同一个班,来自景市,比她小一岁,性子开朗,有点像女孩。
会给她买早餐,会邀请她出去玩,会说些暧昧的话,意思很明显。
拿起手机将早餐钱转了过去,“谢谢!”
宋荞笑了笑,收下了。
抱起课本,“我不去了,谢谢!”
宋荞笑了笑,“改天约。”
很有耐心,不急不躁。
唯一没有办法拒绝的就是上课时雷打不动地坐在她旁边。
她做着笔记,不闻不问。
下课,宋荞讲笑话给她听,讲完后问她为什么不笑,说很想让她笑。
几次下来,她觉得有必要说清楚,说宋荞,你不要在我身上浪费时间。
宋荞问:“不喜欢女生?”
她没说话。
宋荞耸了下肩,“我懂了。”
第二天,旁边的座位空了。
桌子上放着一张小纸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