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该怎么跟白鹤尾说，他的安危同三界一样重要。

白鹤尾在阵眼中，最后看了眼苋霜，而后便飞身离去，只留下一句话给苋霜。

“我死后，你不必等。”

灵契阵解，结界消失，白鹤尾不知去向。

苋霜的身子终于能动，可她瘫倒再地，不知道该做什么。

古树发出簌簌的响声，树上的木牌被吹了起来，在风中摇摆。

苋霜抬头看去，眼底满是悲凉。

赤水河畔向来求的都是姻缘，她怎么会不知道呢？

阵中狂风四起时，白鹤尾的外袍被风吹得扬起，露出里面的衣服，黑色衣袍里面藏着的是一身红衣。

白鹤尾抬手结起了印，却跟以往苋霜的结印手势完全不同。

轮回

忘川，苋霜立于断桥之上，与忘川主对峙。

那日白鹤尾走后，苋霜回了巫山，从雪扶生口中逼问出白鹤尾的去向。

既然当初雪扶生将灵契反逆的阵法教给了白鹤尾，那她必然早就预料到会有这么一日。

雪扶生告诉苋霜，白鹤尾最有可能去忘川。

“为什么？”苋霜问。

雪扶生：“那么多人用性命都没能彻底消灭“秽”，他必须要另寻他发法，确保万无一失。”

苋霜：“忘川有什么能让他成功？”

雪扶生：“轮回门。”

苋霜不可置信：“你是说，白鹤尾要入轮回门？”

雪扶生：“生人不入忘川，轮回门更是轻易不得进的，他选择进入轮回门，与“秽”彻底同归于尽。”

苋霜：“我现在就去忘川。”

雪扶生却道：“你现在去……恐怕已经来不及了。”

苋霜哪里听得进去，转身欲走，雪扶生拉住她。

苋霜以为雪扶生要拦她，刚准备挣开，眼前却突然出现一把剑。

“这是浮生剑。”雪扶生说。

苋霜有印象：“这是花荻的佩剑？”

雪扶生把剑递给她：“此时人界鬼节未至，你进不了忘川，用这把剑吧。”

雪扶生的语气平淡，神色温柔，仿佛并不觉得自己的举动有何不妥。

苋霜接过剑，看向雪扶生。

雪扶生：“去吧。”

于是苋霜便拿着浮生剑，在人界子夜时分，一剑劈去，进入了忘川。

忘川主指着苋霜鼻子骂：“你真是胆大包天，谁给你的胆子让你跑到忘川来撒野？你手里拿的什么？啊？我问你你手里拿的什么？你哪儿来的浮生剑，是不是雪扶生给你的？”

“她竟然帮着你一起造反！怎么，你是嫌这桥断了一次不够？还想让它再断第二次是吧？”

苋霜提着浮生剑，道：“绝无此意。”

忘川主气呼呼的质问她：“那你杀气冲冲的跑到我这忘川来你是想干嘛？”

苋霜正欲开口，忘川主五指一伸抬了起来：“我先说好，你若是来我这里寻人的，趁早走，你要找的人，已经不在这里了。”

苋霜：“什么意思？”

忘川主垂下手，没好气的说：“他死了！”

本以为苋霜会大惊失色，没想到她却是出奇的冷静。

“哦。”苋霜不在乎的看着忘川主，一字一句：“他死了，那元魄呢？难道也不在忘川？”

忘川主脖子一梗：“我说不在，就不在！”

苋霜：“是么。”

忘川主：“是，你想怎样？”

苋霜手中的浮生剑突然像是有所感应般，剑身轻微的动了动，发出低低的嗡鸣声。

苋霜缓缓道：“要是在忘川找不到他的元魄，我不介意脚下的这座桥再断一次。”

忘川主被气得痛心疾首，再度拿手指着苋霜，痛斥道：“你真是……你真是……”

可说了半天，也实在想不到该用什么样的词来形容苋霜的所作所为。

最后千言万语化作一声重重的叹息。

“那小子进了轮回门，你以为你们上次能安然无恙的从轮回门里出来是因为什么？还不是因为本川主在你们身后为你们保驾护航。就进了一回，便真以为什么人都能随随便便进里面了？知道轮回门是用来干嘛的吗？那是渡亡魂去转世投胎的，是他想进就进的吗？”

忘川主一把年纪头发都白了，一口气说了这么多差点喘不过气。

苋霜安静的听着没有说话，等川主说完，才问道：“那他现在在哪儿？”

川主眉毛一拧：“我刚才说的还不够清楚吗？我说他进了轮回门，不仅进去了，还在门里开启了杀生阵。”

苋霜一愣：“杀生阵？他怎么会？”

川主手一摊：“我不清楚，总之，进了轮回门还开启了杀生阵的人，绝无活着的可能。”

桥上开始出现亡魂，苋霜呆呆的立在桥中央动也不动。

忘川主看不下去，长袖一挥把苋霜带到别处。

苋霜看了眼，是当初跟白鹤尾从忘川幻境里出来的地方。

看着苋霜一副死气沉沉的样子，川主终是不忍，拿出了一条项链，苋霜看到，微微睁大了双眼。

那是她当年留给白鹤尾的玉石项链。

苋霜从川主手里拿起项链，听他开口道：“这是我从轮回门里找到的，他只留下了这个。”

“我观这项链里，还残留了他的一丝元魄。”

苋霜猛地抬头。

川主又道：“但是这并不能意味着什么，他确确实实已经死了。”

苋霜的脸色变了又变，最终问道：“真的没有一丝可能了吗？”

“你可以试试。”川主道，“如果将这缕元魄放入忘川河中，或许，还有转机。只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