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山簌雪(114)
满屋的烛火将整个房间照得透亮,也令容簌衣的睡颜尽数落在了时微明眼底。
柔顺的乌发如瀑一般披散在容簌衣背后,由于偏着头,她的小半边脸也露了出来,不偏不倚地朝着时微明所在的方向。
容簌衣很喜欢晒太阳,皮肤却依旧很白,吹弹可破的,上唇珠生得尤其饱满,更使得那红唇柔软的触感要人浮想联翩。
那张白皙柔软的面颊上留有一小片方才被胳膊枕出来的红印,令平时总是在徒弟面前端师尊架子的容簌衣少了几分距离感,看起来可爱了不少。
时微明神色一顿,长眸微微狭起,也不知心里在想些什么。
忽听师尊再度梦呓道:“好想吃...大汉堡......”
时微明觉得自己可能是因为彻夜都在忙于帮师尊整理清单,导致脑袋稍微有一点不清醒了。
否则怎么会倾身靠近睡梦中的师尊,将手枕在桌案上,用和师尊几乎一模一样的姿势面对面俯下。
他专注盯着师尊微微翕合的嘴唇,几近无声地问道:“师尊,什么是‘大汉堡’?”
梦里的容簌衣自然不可能回应他,只咂巴咂巴嘴,还餍足似的舔了舔唇角。
时微明也不甚在意,只是继续保持着这样的姿势,望着睡梦中的容簌衣。
放眼整个连云宗,师尊是和他相处时间最多的人。
但先前的他从不去想这些,而自从生出了要保护师尊的心思、将大把大把的时间都用在试练塔里后,他也是第一次有这样的机会,在烛火摇曳下,夜深人静时,明目张胆地打量自己的师尊。
于是他也就发现了,师尊其实不光眉心处有一颗不起眼的小红痣,就连耳垂上也有,只不过那一颗是黑色的,总是与师尊的乌发融为一体。
师尊的眼睫又密又长,弯翘而上,无意识轻颤着的时候,很像一对扑扇着的蝴蝶翅膀。
师尊的唇角也总是微微往上提着的,如果她在笑的话,那里甚至还会小小地凹进去,变成一个很可爱的小酒窝。
时微明以目光为笔,默不作声地寸寸描摹着容簌衣的面部轮廓。
这就是他的师尊,他的救命恩人,同样也是......他倾尽所有想要保护的人。
与此同时,一缕碎发倏地从容簌衣额角滑落,遮挡住了她的小半眉眼。
时微明便敛起长睫,乌漆漆的墨眸盯着那缕碍事的碎发,无声地看了许久。
直到连梦里的容簌衣似乎都感觉到了不太舒服,隐约皱了皱眉心。
时微明这才伸出手,面不改色地帮师尊将那缕碎发拨至了耳后。
容簌衣皱起的眉心于是松开,唇角也无意识地向上提了提。
修长如玉的食指因这浅淡的笑容在半空中停顿了片刻,时微明目光平静,却在心里面对自己说道。
时微明,你疯了。
他大抵是真的疯了罢。
不然怎么可能会趁着师尊此时睡得极香,竟将手探至师尊柔软小巧的耳垂边,在上面极轻极轻地碰了一下。
门扉打开时,她看到了撑伞立于檐下的云彻,似乎是在等她。
云彻见到她,缓步向她走来,为她撑起伞,他绝口未提昨夜之事,只温和道,“城主找我们。”
洛琼雪应了声,她与他解除婚约的事,此时还不能公诸于众。
她和他并肩走出。
天青色的油纸伞在头顶绽开,隔开了微冷的雨丝。
走了段路,云彻似乎是为了打破尴尬,关切问她,昨夜睡的好不好,她如常回答,好似并未因昨夜之事疏离他,却只是不咸不淡,温和疏离的语气。
云彻又想起了她的伤,正要问。
却见到她不经意整理衣领时,锁骨处露出的几道密密麻麻的吻痕。
即使她已刻意遮过,可这样近的距离,他又熟悉她的一切,她的变化自然躲不过他的眼睛。
云彻笑意僵在脸上,握着伞柄的指节泛起白。
昨夜时微明离开时,明明是对她厌恶又避之不及的态度,为何还要去找她?
第 60 章 第六十章
云彻才伸出手,便被洛琼雪制止,她隔着衣袖扣住他手臂,不经意对上他泛起冷意的目光。
但那丝冷在触及到她不悦的目光时便陡然消散,他未再靠近,只是就着这个姿势,为她治疗好那些不该存在的痕迹。
洛琼雪微怔,原来他只是想帮她治疗。
云彻没再问昨夜的事,待那些痕迹完全消退之后,才放开她,轻笑,“为何要躲我?”
“你是我的未婚妻,这是我该做的。”
洛琼雪还是觉得怪异:“昨晚我已经说的够清楚了,在只有你我二人的时候,还是不要说这些令人误会的话了。”
接二连三的拒绝,云彻眼底染上不易察觉的阴郁。
亲密时有多温柔纵容,推开时便有多决绝淡漠。只有他一个人被困在过去。
但片刻的甜蜜已然让他沉溺。
“雨下大了,靠过来些。”
伞向她的方向倾斜,才正常起来的距离,又忽而被拉近了,撑伞同行的二人,看起来般配得似璧人。
没走多久便到中堂,城主盛情款待。
云碧屿和一紫衣男子坐在席间,紫衣男子面容精致妖冶,眼角一滴泪痣,点缀起夺魂摄魄。
洛琼雪看着这俊美到陌生的男子,险些不敢认:“你是……玄鹤?”
云碧屿答:“我第一次见他真容时,也觉判若两人。”
玄鹤:“如今你们已知晓我是谁,便没有伪装的必要了。”
话里行间,双方有意无意避开了魔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