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山簌雪(24)
与此同时,另一座硕大古朴雕刻繁复花纹云轿从另一道分岔路口驶来——
同时,失惊急促的马蹄声愈来愈近——
病态少女预料而来的相遇并没到来,只听马儿长嘶一声,竟是在身前不远的岔口停下了!
阙少的马与分叉路口驶来的软轿迎面撞上,但不知为何,被惊扰的马儿在软轿不远处突然生生止住。
那马匹,此时突然变得病恹恹,完全看不出先前被惊扰。
软轿前的青衣小厮冷哼一声:“来者何人,胆敢惊扰我家公子尊驾?”
马上是位身着绛红宽袍的少年,腰系墨色宽带,眼睛明亮,鲜红的薄唇微微上扬,几瓣杏花落在乌发上,勾勒出几分不羁与狂妄。
他拍了拍病恹恹的马儿,摇了摇头,利落翻身下马。
少年还未说话,身后又乌泱泱涌上一群侍卫,追上嘘寒问暖:“阙少……”
“阙少可有受伤?”
少年:“无碍。”
但见他们追上来,瞬时兴致全无。
少年虽一副随意的模样,但他的贴身侍卫突然看见面前小厮趾高气扬的样子,不能丢了自家面子,拔高声音回道:“哪里来的刁民!来了云都的地盘,便要听我家少爷的!”
青衣小厮分毫不让:“我家公子身份尊贵,管你是王少李少都得给我家公子道歉!”
“刁民,你可知我家少爷是云都城主之子!现在道歉饶你一命!”毕竟在自家地盘,人多势众,侍卫首领一声令下,齐刷刷拔出剑。
青衣小厮见对方态度强硬,也霎时拔剑出鞘。
容簌衣眼神一动,这青衣小厮竟然是个修士,怪不得一人便敢应对众多侍卫。
云都繁盛,却也鱼龙混杂,这种闹剧隔两天便会发生。街上的摊贩百姓早已习惯,抄着家伙躲得远远的。可打架必有破损,待他们打完,百姓还要自个儿花钱修缮。
“倒霉哟……”
“这几天赚的钱又要赔光了……”
一触即发之际,一道剑影裹挟凛冽剑气掠来,直直插入地面,逼退两方。
阙少慵懒掀起眼皮,青衣小厮皱着眉,一众侍卫皆看向来处。
一袭红裙从人群中掠过,雪白剑影在光下闪耀。
容簌衣收回长剑,眉目清冷:“云都阙少,便能如此仗势欺人么?”
明明不用打架就能解决,道歉比打架还难?
躲在角落的商贩百姓都睁大了眼。
“好一个意气风发,鲜衣少侠……”
“这女侠是何来历?能斗过他们吗?”
“这气势必是大宗门出来的……可不输于他们任何一个人!”
“这剑法如此之快,莫非是第一剑宗的弟子?”
“……”
容簌衣身后的时微明眼眸不耐,“多管闲事。”
绛红衣袍少年见到容簌衣,澄澈的眼眸漾起水波层层,唇角轻轻扬起,好似突然来了兴致。
等待相遇的病态少女也被侍女搀着走了过来,面色担忧地看着花从阙。
容簌衣身后轿帘被春风拂过,掀起摆动,隐约窥见轿内有一只清透如玉的手缓缓攥紧了青緺色衣角。
第 16 章 第十六章
迅疾如风的剑法和盛气凌冽的剑势,令众侍卫握剑的手松了松,面面相觑,不知这女子是何来头,一时不知是进是退。
青衣小厮见其熟悉的剑法,略有惊奇:“衍华的人竟也来了云都。”
但只要修为稍微高一点的人,就能察觉到,红衣女子虽然剑法卓绝,修为却并不高深。
侍卫首领只惊了片刻,很快反应过来,眼眸中一片冷意:“又来一个多管闲事的,我看你们穿着也不像士族之人,不知是哪来的寒门小户,怕是没听说过云都的规矩,如此不把城主府放在眼里,这下你们道歉也晚了!”
“少爷,我看这几人行踪可疑,不如押下去严刑审问。”
花从阙却嘴角翘起,抬手制止,“慢。”
“他们不是寒门小户,是云都贵客。”
众侍卫一惊。
侍卫首领压低声音提醒:“少爷确定不是看花了眼?哪个世家大族、宗门大族会这般磕碜,就带这几号人出门?更何况他们修为也不高,如此不把云都府放在眼里,怎么可能是贵客?最近城中戒严,若是城主知道了恐怕也会责问,少爷可莫要心软!”
花从阙只漫不经心道:“有本少担保,怕什么,你们且先退下。”
“是。”
侍卫走后,剑拔弩张的气氛稍稍消散。
花从阙垂眸看她时,映得眸光潋滟:“女侠方才一出手,当真是天人之姿。”
容簌衣第一次被人直勾勾盯着夸,听得有些不好意思,摇了摇头道,“过奖了,举手之劳。”
容簌衣心想这人是云都城主之子,他们身份悬殊,以后不会有更多交集,正要告辞。
但花从阙眼眸落在二人身上打量片刻,突然开口:“看两位应是初来云都,可有找到歇脚之处?不嫌弃的话,不如来城主府暂住几日。”
容簌衣不打算应下,这趟来云都本就有正事要做,城主府定然规矩繁多,恐怕不利于出行。
“多谢阙少美意,只是我二人有要事在身,还是不多打扰。”
花从阙却好似看穿了她的顾虑,从腰间拿下一块灵玉:“二位不必担心,本少送你一件信物,便可城主府便可来去自由,不会受限。”
他未等容簌衣答应,便强行塞入她手中。
容簌衣皱起眉,那灵玉流光溢彩,显然是稀有的灵物。
“这灵玉太贵重,我二人承受不起,况且只是举手之劳,不必挂在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