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深帐暖(989)
第一千七百七十一章 金丝楠木棺椁
见魏紫只看着他,也不说话,风澹渊只好硬着头皮回:“这事——有一点意外。”没有预兆、没有防备,孩子突然就要来了。
“所以,你需要一些时间接受?”魏紫问。
“不必。”风澹渊立刻回,他来的路上已经做好了心理建设。
“那等他出生,你有信心带好他吗?”魏紫继续问。
这个问题古里古怪的,可求生欲让风澹渊毫不犹豫地回:“有。”
魏紫道:“距预产期还有四个月,这段时间你若有空,多学学如何带婴儿。你想理论联系实际,刚好皇后生下小皇子,你可以去试着带带。”
风澹渊:“……!!!”
他就觉得不对劲,果然是个坑!
能拒绝吗?
微微勾起一个略有些勉强的笑,他违着心回:“好。”
魏紫满意地点了点头:“睡吧,晚安。”
风澹渊:“……”
晚安?为什么他觉得今晚他有预感会做噩梦?
*
然而,一夜无梦,甚是平静,
天还未亮,风澹渊便起了。
他吻了吻魏紫的额头,手轻轻放在她小腹上,并没有感觉到异样。
孩子和他的娘亲,都在沉睡中。
他弯起唇角,身为丈夫和父亲,第一桩要做的事,便是让妻儿能此刻一般,安枕无忧吧。
走出永宁宫的风澹渊,已又是威风凛凛的宸王及云国战神。
路上,暗卫将昨晚中书令、燕王、风老夫人和礼部之人一起拟好的大殓流程,细细同风澹渊说了一遍。
待风澹渊抵达紫宸殿前时,东方刚透鱼肚白。
一片灰蒙蒙之中,殿前站满了人,皆是风氏和云氏的皇亲贵族。
照理说,应由新帝主持大殓之事,如若不能,便是皇族之中最尊贵之人。
在所有亲王里,风澹渊地位最高,然而他身上流的终究不是风氏的血,礼部如何都不同意,故退而求其次,考虑皇子和其他亲王,可二皇子才十二岁。
最终,主持大殓之事的重担落在了燕王身上。
而有统领八十万大军的风澹渊站在燕王身后,倒也没人对此提什么异议。
国丧有序进行。
皇上的遗体被放入金丝楠木的棺椁之中。
云国早已不产这种木头,这是风澹渊早年征战西域时,自深山之中带回。
当时皇上很高兴,直言这“帝王木”给他做棺椁甚好。
风澹渊听了是不高兴的,他说:这些给您做桌子椅子都成,做那玩意的再慢慢找就是。
皇上感慨:人总会死的,做棺椁也不忌讳。
风澹渊坚持:就做桌子椅子。
皇上一笑了之。
后来,风澹渊便再也没找到这么多的金丝楠木,而皇上终究还是将那些金丝楠木做成了自己的棺椁。
如今,这口金丝楠木棺椁成了皇上最后的归宿。
风澹渊静静伫立在棺椁前,看着皇上仿佛睡去一般的容颜,不禁有些恍惚。
第一千七百七十二章 皇后驾到!
很多年前,皇上将只有风嘉羽一般大的风澹渊带进了皇宫,像教导皇子一样教导他。
那时,风澹渊仰望皇上,觉得他又高大又威风,还很和气。
此刻,风澹渊俯视皇上,后者两鬓斑白,再也不会对他和气。
心中闷得几乎喘不过气来,他不仅仅是有一点难过。
不能再看了,可若现在不看,便再也没机会再见他了吧……
纠结之间,他听到了吕正的声音:“皇后驾到!”
风澹渊一怔,随后转过头去。
云瑶由李嬷嬷和周嬷嬷小心搀着,正缓缓走来。
云瑶身后,跟着魏紫。
魏紫用唇语无声说了三个字:沧海录。
风澹渊了然,微抬手指,将绵厚的“沧海录”注入云瑶虚弱不堪的体内。
云瑶终于走到了皇上的棺椁前,她木愣愣的神情,在看到棺椁中的尸身后皲裂,泪水似泉水,止不住往下落。
起先她还强忍着声落泪,可泉眼一开,那还止得住?
哽咽之声越来越大,云瑶不顾皇后之尊,亦不管刚刚从鬼门关回来,还在做月子的身子,嚎啕大哭。
风澹渊加大了“沧海录”之力,魏紫借伸手扶住云瑶,将一枚银针刺入了她体内。
“皇后娘娘,您节哀。”说话间,她亦向周嬷嬷使了眼色。
周嬷嬷赶紧半抱着云瑶,将她带到一边坐下。
云瑶的哭,仿佛是一把剪子,剪破了原本沉重凝滞的气氛,先是妃嫔跟着哭起来,接着是皇族里其他人。
一时之间,各种哭声像河流一般,最终汇成了一片汪洋大海,淹没了大半个皇宫。
许是周遭的哭声太大,云瑶倒渐渐止了哭,又恢复了方才木愣愣的神情。
而那神情之中,却重新有了身为一国之母的果敢与坚毅。
皇上走了,她却还有两个孩子以及云国的天下要顾。
魏紫悄然拔出了那枚银针。
她知道,皇后已能自己撑着那口气了。
*
皇上出殡那日,下了一场雨。
淅淅沥沥的雨声里,帝都百姓自发站于道路两旁,整整齐齐沿路相送。
风澹渊瞧在眼里,知这便是百姓对皇上的评价。
这几年皇上做过一些错事,但他终究还是个好皇帝,勤政爱民,任贤革新,在位二十七载,云国四域平定,离四海升平、河清海晏没差几步了。
皇上实现了当年的承诺。
接下来的那几步,便由他完成吧。
*
国丧之后,本应新君即位,处理政事,可太子却依旧还是活死人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