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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见了吗?那是我心动的声音啊[久别重逢](48)

作者: 无限贰贰 阅读记录

后来他才知道,吴升私下玩赌球,一部分为兴趣,一部分是为了一份遥不可及的心愿。

翻开父亲的手腕,一枚纹在右手腕内侧的人工耳蜗纹身就隐隐浮在蜡黄的皮肤上。

给田言装上人工耳蜗是吴升打从两人结婚后就有的心愿。

田言是弃婴,在机构长到三岁还不会说话,检查后才知道两只耳朵都有问题。

学前聋要是早期介入的话还是能学一点发音的技巧,可是穷啊,当年也没那么多资源。

两人自由恋爱结婚后,吴升就一直想替她安上一只人工耳蜗,他文化程度不高,但是听人说这玩意儿可以让妻子听见这个世界时,他心底燃起了希望,哪怕一回也好,他也想听她喊一次他的名字。

可心愿之所以还称为心愿,是因为他在有生之年无实现可能。

可也因为心怀希望,痛苦才总是萦绕于心。

安装人工耳蜗的所有检查与手续早先年都办妥,同意书也一直躺在家里的抽屉里,长达十多年的筹备,吴升存了十几万想给妻子动手术,却在检查出肝癌时梦碎。

因为不愿意把压力都让吴迩承担,吴升跟田言对儿子说了此生再也不要想人工耳蜗这件事。

吴迩答应了这件事,却成了他的心魔。

无声拥抱

平安夜这天,漫天下起了鹅毛雪。

高考班全体换上礼服,利用管弦乐的模式演奏每年替玛莉雅凯莉赚近大把银子的经典金曲,募款到史上最高的奖金捐赠给孤儿院。

薇阁是教会学校出身,舞会结束后还有个子夜弥撒,从晚上一直持续到深夜,不管是否教徒都能自由参加。

学校里面基督徒不多,参加的人大多是想图个新鲜的人,段姗姗问阮语去不去看看,她像是什么都没听见,捧着手机心不在焉。

她这状态从下午开始就没变过,每半小时就看一次手机,一直到表演完还是没回过神。

她心不在焉的原因很明显,吴迩没来。

照道理他不是一个会爽约的人,就算不来他也会说一声。

这样无声无息的消失还是第一次。

她在心里面做了很多建设,直到礼堂的人渐渐往教堂走,她终于忍不住给了他语音电话。

可是直到声音掐断,都无人回应。

这是第一回,给他电话、讯息,他没回应。

她改打了电话到台球厅,台球厅没人接听。

不安在萦绕,她看着自己跟吴迩的微信介面,手心的冷汗将手机屏幕氤氲出一片水雾,她揣着患得患失的焦躁,心神一片不宁,不断往下坠。

终于,在学生都陆续离开礼堂的同时,她做出一个决定——直接抓起羽绒服跟手机,离开学校。

段姗姗追了出来,在她后头喊:“你要去哪?”

她却头也不回,像是无头苍蝇义无反顾往外飞。

平安夜的车相当难约,她等不及了,上了公交,找了个位置,抱着手机挤在角落继续传讯息。

以往只要讯息发出去,他往往都是秒回,可今天不一样。

等了很久很久,手机依旧安静得过分。

今日的公交上人意外地很少,她坐在靠窗的座位,看看手机后又看看天空,借着视觉转换来度过这难熬的时刻。

可是心底难受,看什么都负面。

新建好的轻轨亮着灯已经在这个城市就定位,灰矇矇的天空却没有繁星点点。

随着车身摇摇晃晃,很快抵达商店街。

平安夜的商场区自然也有活动在进行,她从人群里挤出重围跑到台球厅门口,才发现大门深锁,就连宠物美容店也是漆黑一片。

辣条哥虽然平时吊儿郎当的模样,可是对赚钱相当上心,不可能在这种节日把店门关上。

除非,发生了什么不得不关门的大事。

她有种不好的预感,隐隐猜测到什么,就这么无力靠在门上,让自己冷静一会儿,然后再发抖着拨出电话。

电话依旧没接通,她的预感越来越强烈,甚至到了肯定的地步。

她跑到医院,找到了病房,可是阴暗的房间已经人去楼空。

护理站的护士看她满脸苍白,以为是迟来的家属,很小心的拍上她肩膀,“叔叔前天早上就回家了,应该也就是这一两天的事”

阮语忽然庆幸方媛对她知无不言,她曾对她说起过吴迩的老家就在距离北泽车程两个多小时的两城交界处,她在小学时去过一次,那里没有高铁,没有火车,但有客运。

护士姐姐看出她的企图,试图安抚,“小姑娘,你要过去的话让家里人带着,这么晚也没车了,你别冲动,要不要姐姐替你打电话?”

在旁人看来,她一个小女孩对吴升的病逝有如此大的情绪起伏很不寻常,她也无法解释得清。

但所有的难过都有缘由。

她心疼吴迩。

平安夜的客运总站依旧塞得满满当当,阮语在人头钻动里面抢到了最后一张客运票,发车时间就落在十五分钟后。

坐在便利店前吞下泡得稀巴烂的关东煮,她像是破釜沉舟的旅人,只买了一张有去无回的单程票,却忘了十七岁四个月的她其实根本什么能力都没有。

只有孤勇。

临时从学校出来她什么也没带,手机的电量在上车后剩下岌岌可危的2%,她在发车时给吴迩发了最后一则消息,告诉他:我要去找你了。

越过迢迢长路,去找你。

手机在讯息发出后正式关机。

老旧的巴士没有能充电的接头,她也不敢跟人搭话,就这样抱着自己的双臂,用警戒的姿态挺着、捱着,想撑过两个小时的车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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