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了吗?那是我心动的声音啊[久别重逢](93)
沉默了一会儿,两人对视一笑,眼底都有难以言喻的未竟遗憾。
岁月本就不懂善待人,懂得心疼都是有情人。
她看他,鼻子其实很酸,没吭声,是因为怕自己一说话就会哭。
但其实这根本没什么好哭的,当时在医院缝合时她也硬是撑着一滴眼泪都不肯掉,甚至连警方问要不要联系朋友或家人她也不肯。
事过境迁这么久,往昔的事悄悄被撬开一个角,瞬间便波涛翻腾。像孩子在幼儿园跌倒了忍着不哭,回到家反倒着急着要跟疼爱自己的大人说今天如何又如何。
其实渴望的只是一个拥抱、一个亲吻、一个安抚。
吴迩看出来了。
他轻吁了一口气,将胸口一直压抑的压抑释放出来,将两人的双手都洗干净,走过去把下巴倚靠在她头顶,结结实实将她拥抱。
“其实当时你就算回来,我们也不会有结果。”
怀里的人瞬间一僵,片刻后还是点点头。
老话金句之所以经典,因为有其道理。
错的时间对的人,也走不到一起。
出院后他其实又动了一次耳膜修复手术,但是结果不如人意,术后他经历了生理上最大的煎熬,心理上也连带受了相当折磨。
耳鸣让人夜不成眠,焦虑导致自律神经的错乱,他不得不依靠药物入睡。
那个时候的吴迩,其实并不希望再见阮语。
甚至想,一辈子错过也可以。
而今重逢、和好,一个唯物主义的人,一个理科生,他想的竟是也许这是前世修来的缘。
他们都很想弥补彼此,不仅仅是分开的三年半。
他们没有说的话太多了。
吴迩坐到灰色沙发里,将她拉到膝盖上。
“今晚不回去可以吗?”
声音很低、很沈,听不出是预谋还是临时起意。
她低头看他格纹衬衫上的第二颗钮扣,正想着该怎么回答,野良慢慢踱步出来,看着两人一眼,忽然“呕”一声,在地上吐了一滩胆汁。
旖旎气氛一下被冲淡了,呕吐物的酸臭味在客厅里慢慢飘散。
她从吴迩腿上跳下来,第一个反应是去抱野良。
只是当一抱起来,才发现牠看起来毛发蓬松的小小身躯其实瘦得不像一只成猫该有的模样,以往逛大街的锐气少了许多,懒洋洋的连瞪人都没力气。
她彻底慌了。
“怎么办,北泽有二十四小时的兽医院吗?还是我打电话请人帮忙?”
“别慌张,不用去医院折腾。”
吴迩接过野良,熟练的抱去浴室替牠擦洗脸部。水龙头一开,清澈的水流慢慢流淌,野良沉重地呼着气,还是想伸出爪子去抓着水玩,吴迩放着一个脸盆接水任牠闹让牠踩,野良被这举动哄得很高兴,拼命伸爪子去拨水,偏偏身体的病痛缠绵,每一次动作都很缓慢,看向一旁的阮语眸光更是毫无光彩。
也许是大限将至,尽管难受,牠还是很珍惜每一次的玩乐,玩好了就喵一声,挣扎着往地面上跳,自顾自走到厨房的门前等着。
阮语紧张地跟过去拿出早先在包里准备的肉泥哄着牠来一口,谁知道大小姐大眼瞪着她,久久没动静,看久了后似乎是累了,直接趴下来,连看都不看一眼。
当时捡到野良时,牠一只小小的猫咪一个月就能吃掉她跟成琳凑出来的一个月消耗
她回头看吴迩,特别特别想哭,竟就这么脱口而出:“怎么办?”
话一出口她自己也愣了下。
又不是十七岁的小孩了,问什么怎么办呢,况且吴迩只是凡人,他又能怎么办。
心烦意乱的,她有些失去主意,低头假意要去包包里掏东西掩饰自己的失态,却在一个转身绕入他怀里。
他低头看向她,目光澄净不带任何的欲望,只是温柔地摩擦过她的鼻尖,一寸寸瓦解她所有不曾经历过的焦躁、不安与恐惧
“别慌、别乱,听我说。”吴迩让她湿漉漉的眼睛看得心底一片柔软,哄完了大的,才转身去冰箱里拿宠物牛奶准备哄小的。
“牠现在吃不多,我也不想给牠管灌,所以只要牠能吃我就给。”在盆子里倒入一点后,他把牛奶罐转到正面给她看,“看,是这样的猫咪配方奶,好消化。”
她吸了吸鼻子,没说话,显然也是还在做消化。
“晚期癌症其实化疗做多了也是折腾,牠需要的是陪伴,开开心心的,如果可以,你多陪陪牠,等到真的不行了,还是有最后的选择”看她脸色渐渐失落,吴迩安抚地握了握她发凉的手,“尽人事、听天命,我们能做的事别让牠吃太多苦。”
道理都懂,可是怎么放得下。
她蹲下身去摸野良,只觉得越来越走不开。
直到盯着碗里的奶被喝了大半,又吃了半罐半流质处方罐头后,她像是做了什么决定,抬头看吴迩,深深呼吸,“我能不走吗?”
想陪牠到最后一刻。
他的奖励
野良的状况是在她陪着一个礼拜后急转直下。
她在电话里跟成琳说了一声,成琳立刻跟导师请了假飞回来,野良看到熟悉的面孔都在身旁,安安静静咽下了最后一口气,闭上眼。
那是吴迩生日前一周的事。
野良走的那天夜里罕见下了雪,气象台说这是应该今年最后一场雪,反圣婴现象的完整体现,她也管不着天气暂且怎么变化,只觉得难过、难受,窝在沙发上喝着一杯从热烫到冰凉的咖啡。
野良送走已经整整八个小时,现在想必已经装在小罐子里,等着明天送回他们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