叛帝(11)
“无妨，正是因为防御图失窃，朕担心军心不稳，便亲自前来，也好重振士气。你把现下的情况说与朕听听吧。”
“也好。”
李将军略作思索过后，开口续道：“如若只是防御图被盗，尚且不足为惧，但这么长时间以来，许承钦都在咱们驻地，把各处兵力排布、粮草储存、作战策略等等都了解得一清二楚。”
说着，李将军的眉头却是皱得越来越紧。
“如今这些隐秘之事皆被岭元国所掌握，咱们虽是有备用的防御图，但作战策略，短时间之内却是无法做出太大调整，而岭元国，恐怕不会留给咱们太多的筹谋时间。若臣料得不错，最迟在今夜，他们便会发起进攻。这一仗，只怕是万分凶险……”
“将军！岭元大军攻过来了！”
话音未落，便听外面有兵卒急急来禀。
听此，两人神色一凛，登时站起身来，忙往外走去。
秋日沙场之上，符澈高坐名驹，冷眼遥看对面黄土漫漫，旌旗飘摇。
“将士们！守护故园妻儿的时候到了！你们记住！朕与你们同在！”
此言说罢，符澈扬手，挥剑指天，高喊一声，“杀！”
“杀！”
符澈一声令下，登时杀声震天，身后将士们士气满涨，浩浩荡荡冲向岭元大军！符澈亦是不顾危险，身先士卒。
“陛下，不好了！粮草被烧了！”
不待多时，却听李将军策马赶来，急急回禀。
“什么！”
乍闻噩耗，符澈心头一跳，挑剑利落地将对面之人斩落马下，侧目看了李将军一眼，朗声回道：“继续打，此战过后再另行盘算！”
“是……陛下小心！”
一片喧嚣之中，符澈刚转身避开袭来的长枪，又听李将军突然拔高的声音再起！
符澈回首看去，只瞥见寒芒一闪，一支箭直直朝自己射来，已然挥剑阻挡不及！
下一瞬，符澈只觉眼前一暗，尚未看清来人，便被一抔热血溅了满脸！
符澈一把抹去眼上的血迹，睁眼来看，只见李将军坐在身前，与自己同乘一骑，硬生生替自己挡下一箭！
看着李将军迅速褪去血色的面容，以及他身前倾斜着贯胸而出的利箭，符澈一时失了声，只觉脸上的血迹越来越热，烫得自己忘了呼吸！
“李将军！李将军！”
符澈一手抱扶着李将军逐渐瘫软的身子，竭力喊着，一手奋力挥剑砍下身侧敌兵头颅。
“恕臣不能、不能再……保护陛下了……”
一语方罢，符澈只觉身上一重，垂眼再看，眼前之人已彻底失了力气，手中的佩剑亦滚落马下……
“李将军！”
这一声，符澈喊得声嘶力竭！
再次斩杀两人后，腾出些空来，符澈挥剑割下自己的衣袍，将趴在自己肩头再无声息的李将军拦腰与自己捆在一起，双眼赤红，似血欲滴，发了疯一般，挥剑厮杀！
……
你看呀！许承钦背叛了你！他在你与岭元国之间，毫不犹豫地抛弃了你……
符澈啊符澈，十年了……你对他百般呵护、掏心掏肺，爱他爱了整整十年！如今却竹篮打水一场空，一颗真心喂了狗……
……换来这种结果，值得么……
……你值得么……
……你不值啊……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
……
屋外的秋雨不知何时已停，四下万籁俱寂，一片祥和。
而屋内，符澈却是一夜难安，浅眠睡梦中，竟陷数次梦魇缠身！
睡梦中，符澈被四面八方传来的凄厉笑声扰得直皱紧了眉头，不得安稳。
倏然，门外一声响动，赫然唤醒了符澈沉陷梦魇的心神！
一下子从床榻上坐起身来！符澈的胸口剧烈起伏，呼吸促急不已！
拥被而坐，符澈默然盯着眼前随风浮动的帷帐愣怔片刻，平复着呼吸。
随后，视线折转，侧目透过窗楹瞧去。
只见此时天色微蒙，屋外自方才的那道响动过后，便重归阒静。
因着冗长梦境的缘由，整个头脑仍昏沉着，隐隐作痛。
符澈不由轻叹了一口气，揉了揉太阳穴。
梦中的种种惨烈景象的残片，仍在脑海中留有余韵。
此前的惨痛屈辱，时至今日依旧历历在目，深入内心织成梦魇，一遍遍地提醒着符澈，启寒国所遭受的这些，都是拜谁所赐！
第七章、较量
自从梦魇之中惊醒后，直到用膳期间，符澈只觉自己头脑隐痛频仍，浑身不舒服。
用罢早膳，竟是忽地起了热。
这着实让跟随在符澈身边的近侍吓得不轻，忙将随行的太医喊了来。
一番诊断过后，李太医走上前去，在符澈面前站定，继而躬身行礼，回道：“陛下，您这是因着寒气入体而生的热症。只怕是昨晚不曾睡好，之后，需要多加休息才行……”
说至此处，李太医似是想起了什么，言语赫然顿了顿。
这段时日，自家陛下因着什么原因而彻夜不得安稳，谁人不知？
此时，李太医只觉自己说错了话，万不该再提起这茬事来惹陛下心烦，不由得在心里替自己捏了把冷汗，忙开口悻然道：“老臣这便前去开方煎药。”
“嗯。”
符澈坐倚在软榻上，阖目小憩。
身后站着一个侍婢为他轻揉额鬓，舒缓头脑之间的沉然昏胀。
听到李太医的话，只轻嗯了一声，令人摸不清此时心绪。
“陛下，药煎好了，可否现在服用？”
不多时，只见一个侍婢端着托盘从门外悄声入殿，轻声询问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