叛帝(20)
她原本也并不稀罕这血玉,本意只想看着祁钰这只落水狗再落魄一点。
眼下目的达成,这美人便也没了兴致,漠然开口。
“刚才见祁公子对这枚血玉那般不舍的样子,当真是让人不忍心……如今玉佩到了臣妾手里,倒像是臣妾夺人所爱了。正所谓‘强扭的瓜不甜’,臣妾亦不喜取人心头之好,便就此罢了吧。”
说着,这美人一抬手,却是将手中那块血玉扔进了湖里。
在杨文彻他们二人眼中,事情至此,便算是告一段落。
目睹过全程的杨文彻亦未吭声,便搂着那美人渐行渐远。
同样目睹全过程的许承钦,死死攥紧衣袖,恨得目眦俱裂!
怒吼着死命挣开侍卫的钳制,忙不迭站起身来,因着腿麻而踉踉跄跄跑到湖边,毫不犹豫地跳入了结着薄冰的大明湖,去寻那枚血玉……
【作者有话说】:友情提示,看到“哔——”,请自行带入合适的脏话
第十四章、不敢再爱
约莫一刻钟后,精疲力竭的许承钦,紧紧攥着手中的血玉,费力爬上湖岸。
许承钦就这样浑身湿漉漉地站在岸边,垂着头颅,敛下睫羽,怔怔地盯着眼前的青石路。
过了许久,方才抬步而行,脚下一步一个湿印,眼眶发热泛红,鼻子酸涩,浑身上下都难受得紧。
此时此地,周遭虽是空无一人,许承钦却仍旧倔强地极力压抑着。
已然湿透的衣服上粘连的晶透薄冰,随着脚步踏地的震动,而止不住从许承钦身上滑坠下来,砸在青石砖上,发出些微清脆的碎裂声响。
一如此时深受重创而逐渐崩裂的内心,每踏出一步,便碎得更厉害……
许承钦独自走了不久,低垂的视野中,赫然出现了那只已然有些残破,沾了尘污的风筝。
许承钦止了步子,在风筝旁边缓缓蹲下,从脸上迅速滚坠滑落的,不知是湖水,还是热泪……
冬季的凌冽北风吹在内外湿透,挂着冰凌的身上,更添严寒刺骨!
或许,心痛到极致,便会彻底沦为麻木……
时至此时,许承钦已然感触不到外界的任何知觉,不仅感受不到寒冷,反而竟觉得浑身都隐隐起了热。
许承钦伸手,把地上的风筝捡起,随后,站起身来。
抬眸看去,许承钦的目光,渐次将周遭看了一遍。
可看着看着,眼前便再也控制不住,逐渐润湿起来……
这里是十几年前,自己与杨文彻相遇的地方……
而现在,也是在这同一个地方,杨文彻狠狠扇了自己一巴掌!彻底撕下了他隐藏多年,假装深情的伪善面具,露出他肮脏的真面目!
自己被他骗了十几年,不仅未察觉到,还对此甘之如饴……
果然是够可笑的!太可笑了……太哔——好笑了!
“呵,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这么想着,许承钦竟当真笑了出来,笑声愈来愈大,却是满含凄怆,令人闻之不忍。
笑到最后,一直隐忍未落的泪水,终是抵抗不住,潸然而下……
……
许承钦死死攥着风筝,一路踉踉跄跄、失魂落魄地回到景仁宫。
右手被风筝上断裂的竹制骨架刺入了掌心,仍未有所察觉。
殷红的血渍,顺着指尖滴了半路,许承钦尚未行至景仁宫,便止不住头晕目眩。
刚抬脚迈入景仁宫,不由得乍然一个趔趄,边往后倒去!
许承钦堪堪扶着宫门边框,单膝跪地,才暂缓了晕眩之感。
“公子!你怎么了!不好了!快来人啊!”
听到响动从屋内走出的侍婢芷兰,一飒眼便瞧见浑身湿透的许承钦跪倒在殿门处,倾伏着身子喘着粗气,登时魂都吓飞了!
急急忙忙喊了人,扔了手中的铜盆,便跑到许承钦身旁。
“公子!公子你这是怎么了!明明早先出门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一转眼就变成这样了!”
芷兰急得眼泪都快出来了,口中不断询问着,生怕还伤到了哪里。
余光里瞧见宫人们一股脑的都往这边涌来,芷兰又气又急,一时之间也顾不得什么,大声训斥。
“都来这边干什么!还不赶紧去几个人准备热水和炭盆去!”
芷兰一边责骂,一边与随后赶来的宫人一起将许承钦扶起身来,往屋内走去……
整个期间,许承钦都仿若失了神的布偶一般,任人摆布。
直到洗沐完,被人在手里塞了汤婆子,用几床厚厚的褥子裹得严严实实,安置在烧着四个炭火盆温暖如春的屋子里后,许承钦才随着身体的逐渐回暖,而渐渐找回自己的情绪……
满腔的愤恨在胸中愈积愈厚,满腔怒火逼得许承钦双眸猩红!
胡乱地将身上紧裹的被子扯下,扔了手里的汤婆子,面无表情地走到桌前,抓起桌上的风筝便扔进了火盆!
旋即,仍不解气一般,一把将桌上的物件全都扫落在地!
“嘭!”
在“噼里啪啦”的碎裂声响中,倏地夹杂着一声巨响!
空气中漂浮的尘微过后,只见整张桌子被一拳砸得碎烂!
许承钦站在碎裂的桌子旁,胸口剧烈起伏,狠狠喘着粗气。
掌心方止血的伤口,被这一掌震得再次崩裂开来,涌出更多的血渍。
猩红目光在屋中扫视一圈,瞧见那个曾经放过自己给杨文彻准备的风筝的柜子。
之前觉得有多欢喜,如今便有多碍眼!
许承钦弯腰拎起桌子腿,走上前去狠狠砸在柜子上!
实木的桌腿又携着内力,登时只听“轰隆”一声,柜门上便赫然砸出一个大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