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叛帝(223)

作者:江皋 阅读记录

待收拾妥当,小青拎起擦桌布兜着的一包碎瓷片,准备离开。

“待会儿红莹会烧好热水送来,公子洗沐完,就好好歇息。奴婢先走了。”

“嗯,去吧。”许承钦应了一声。

待小青推门离去之后,许承钦确认屋外无人,便将门从里面闩上,从袖中摸出藏起的那块碎瓷片。

莹白色锋利的尖齿,在跳跃的烛火映照下,折射着微芒。

许承钦盯着指尖的瓷片,旋即,毫不犹豫地在左手腕深深划下!

只见瓷片所及之处,腕上肌肤先是泛起一道青白,随即,仅剎那间,殷红鲜血便挣破肌肤的禁锢!

从白净的腕子里、自破开的肌理中,似有生命一般,争先恐后钻出,汩汩流淌,迅速在许承钦脚下聚起一小滩血泊!

划开的一瞬间,许承钦静静瞧着血液流出,甚至没有丝毫疼痛的感觉。

直至此时,才缓过劲似的,手腕伤处骤然“突突”跳着刺痛起来!头脑亦是有些眩晕,眼前一阵一阵发黑。

许承钦虚浮着脚步,行至床边,鲜血随着走动的身子而滴坠一路。

躺在床上,许承钦头晕目眩的感觉,才稍稍缓解一些。

许承钦伸出手去,左手指尖此时已然有些微麻木,费力地把腰间的荷包取下,拿出里面珍藏的物什。

许承钦将这物什举至眼前,藉着烛光,再次细细地瞧——

尽管眼前已是阵阵发黑,看得不甚清楚……

但是这些物什的模样,却早已深深烙印在许承钦心里:

其中一件,是那块同心圆玉坠。

少年时,符澈买来送给自己,自己与符澈每人佩戴半块。

可后来,被符澈扯掉摔碎,自己又一点一点捡起、用胶粘好的……

另一件,是那张更皱的纸条。

上面是符澈亲手写下的一句话:“呆瓜,我喜欢你,你要信我。不要再喝烂醉了……”

符澈写完这张纸条之后,又趁着自己酒醉熟睡,偷偷塞到自己手里的。

可后来,他再也没说过“我喜欢你”这四个字……

许承钦抖着手,紧捏着这个已经皱得不成样子的纸条。

眼前昏黑之后,又暂得一线清明,许承钦看清了上面沾上鲜血的字迹:

呆瓜,我喜欢你,你要信我。不要再喝烂醉了……

这些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字迹,让许承钦原本已然麻木的内心,倏然不可遏制地揪痛起来,痛得许无法呼吸。

方才手腕破时,一滴泪未流,此时瞧见这些字迹、这些话,却控制不住泪眼模糊。

许承钦闭上双眼,低声骂道:

“骗子!”

……

一身大红婚服的符澈,被宫人搀扶着进了婚房。

今日因着众人的敬酒,以及心中那抹若有似无、没由来的不安,符澈饮了不少酒。

醉意迷蒙间,符澈对周遭的感知亦是迟钝些许,只觉得今天房间里的熏香味道,似与往常有些细微差别。

可究竟哪里不一样,符澈却无精力去细追究。

因为他察觉到……自己身上发生了些变化……

符澈抬手挥退宫人,随即扶着柜子,紧闭双眼,摇了摇头,尝试着让自己的头脑清明起来,却是徒劳无用,依旧迷蒙混沌。

身上越发似火焚灼,符澈睁开双眼,瞧见床边身穿与自己同样正红婚服的人,此时已掀起了盖头……

符澈见到那人面容,禁不住怔在原地,微微撑大了双眸!

“聘之……”

符澈轻声喃喃,恍若不可置信一般,抬手揉了揉眼睛。

可等他再次看去,眼前坐在床沿,身着婚服、头披红盖头之人……依旧是“许承钦”……

符澈踉跄着步子忙走上前去,飘飘乎仿若走在云巅,脚下软绵绵,踩得不踏实。

醉中的符澈,心间深藏的情意,没了家国百姓、朝臣母后、帝王霸业这一身躯壳与那些外在压力的束缚,丝溜溜钻出来,充盈满腔。

符澈语调温柔,一步步朝床边的“许承钦”走去,口中止不住轻声唤着,那许久不曾再喊的亲昵小字:

“聘之……聘之你、你怎么来了?你怎么在这儿?你怎么穿着婚服?朕、我、我不是在做梦吧……”

“陛下,您不是在做梦,从此以后,我就是您的皇后……”

听到眼前之人的回答,符澈止不住地笑,只觉得身上更灼、反应更烈。

走上前去,符澈与眼前的“许承钦”一同坐在床沿上。

符澈伸手将人揽在怀里,自然又亲昵地垂头用鼻尖蹭着怀中人的额间鬓角,启齿纠正。

“以后不要喊我‘陛下’,要喊我‘阿澈’,记住了么?”

“记住了……阿澈……”

怀中人一语轻声的“阿澈”,直让符澈心摇神乱!

伸出指尖勾起怀中“许承钦”的下巴,符澈低头吻攫……

……

鸾红帐内,情动之际,符澈口口声声喃念着“聘之”“聘之”。

圣明的帝王与贤德的皇后,在今夜,结成了真正的连理枝……

这座皇宫中,曾有两个“聘之”。

一个是正与帝王共度春帐的高贵皇后。

另一个,则是远在冷宫边缘的德馨苑里,伴着孤夜残灯,手腕上正在无声滴血的的卑微小娈……

谁又能猜得到,此时情动之际的帝王,口中喃喃念着的“聘之”,到底是谁呢?

183.孤夜残灯照黄泉

“咚”地一声,满盛着热水的木桶放在地上发出低低沉闷的响动。

“许公子,热水好了,此时方便进去吗?”

红莹烧好热水,提着桶行至屋前,抬手敲响许承钦紧闭的门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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