叛帝(224)
言罢,红莹静等一会儿,却不见屋内有人回应。
见状,红莹以为许承钦没听见自己的问话,不禁再次提高了嗓门。
“许公子……许公子?”
唤了两声之后,她贴近了房门倾听。可屋内依旧静谧如斯,没有一点动静。
“许公子?许公子!你怎么不出声吶!”
红莹不禁有些心慌,急急拍门大声呼喊,使劲往里推门,可门竟是破天荒地从里面闩上的!
怎么回事!许公子平日里向来不闩门的!
思及此处,红莹担心许公子出了什么意外。
可自己力气单薄,撞门又撞不开,来不及细想,一跺脚便转身沿原路跑回去。
红莹急匆匆将其他宫人一齐找来,路上了了说明了情况,众人来到屋门前,合力撞门,直撞了几次才撞开!
众人终于进得屋内,却骇然被眼前景象震惊得无以复加,吓得魂都飞了!
满屋血腥味道充斥着众人的头脑,一时之间脑海整片空白!
红莹率先从这场面中反应过来,浑身僵硬,有些语无伦次地喃喃。
“这、这得找太医……得去找陛下……”
口中这般说着,红莹伸手扯住自己身边站着的一位宫人,也没看她到底是谁,扯着就往外走,边走边说。
“你赶紧、赶紧把太医找来……我去找陛下……要快、要快……”
小青愣愣站在屋内,心头的震惊仍未消散,登时便红了眼眶,心头在发颤。
许公子你怎么这么傻……为什么要这么想不开……我刚走不过一刻钟,想不到竟变成了这样……
……
月轮高悬,红被浪翻,此时已是夜半时分。
因着屋内“露断巫.山”的药粉而导致的反应,在符澈体内彻底消退下去。
累了一天的符澈,躺在靡靡红纱软榻间,阖目沉沉睡着。
不多时,猛然听到外面隐隐有争执喧闹声。
常年久居高位,对外界动静的警惕尤为敏锐。
这也促使睡梦中的符澈,近乎条件反射似的,顷刻间清醒过来,赫然睁开双眸,一下子坐起身来!
符澈坐起身的动静,亦扰醒了睡在身侧的皇后。
皇后软语轻喊一声:
“陛下……”
听得此一句“陛下”,符澈浑身一激灵!僵着脖颈扭头看去。
待看清身侧躺着的人是谁,符澈脑袋“轰”地一炸!皱眉反问皇后:
“你怎么在这?”
可来不及容他再多想,屋外赫然响起慌乱的禀告声。
“陛下,出事了!”
乍然听此,符澈心头没由来突突激跳!今日宴席上那股莫名的不安感觉越发浓厚。
符澈忙不迭下榻,扯了件衣服,只来得及穿上中衣便走去外面。
“何事惊慌?”
跪在殿外的红莹,方才在德馨苑里时佯装的冷静,早已在奔来陛下寝宫的路上化为乌有。
此时瞧见陛下仿若抓住了救命稻草,哽咽着声音,说得断断续续。
“陛下您、您快去看看……许公子他……他寻短见了!”
“什么!”
听此消息,符澈心下惊骇万分!
红莹言语尚未落地,符澈早已踏起轻功,往德馨苑方向掠去!
符澈到时,屋内已是战战兢兢地站了满屋人。
尚未进门,便嗅到了血腥味道,符澈呼吸一窒,心道不好,匆忙进屋!
眼前分明只有短短数十步路程,可符澈却似丢了魂似的,几次踉跄腿软。
屋内众人见到陛下来此,忙不迭让出一条道,扑跪在一旁。
尤其是屋中的几位太医,早将那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缩在人群中顾自惴惴不安。
此时屋内虽说有五六位宫人和太医,可谁也不敢吱声,一时间,整座屋子静可闻针落。
符澈往里走,脚步有些许不稳。
视野余光之中,只见淋漓血色,自桌前一直延续到床边。
径直来到许承钦床边,瞧见平躺在床上,神容苍白之人,符澈的呼吸彻底停滞,整个人陡然悬紧心弦,僵在原处!
入目是浓得化不开的殷红,剎那间,直将符澈的双眼也洇成了血色。
怔怔地看着眼前的一切,随后,符澈走到床前坐下,神色异常平静。
抬手,想要触碰眼前之人,却发觉自己的手,不知在何时,已是颤抖得厉害。
颤抖的指尖,仔细地描摹着许承钦的眉目,又慢慢往下,移至许承钦的左胸……
可心口处,却没了任何跳动……
“嘣!”
心里紧绷着的弦毫无征兆的断裂开来!
直到这时,符澈内心断了线的情绪,似乎才缓过劲来,方才刚进屋时,内心异常的平静荡然无存。
缓缓转过头,符澈赤红着双眼看着屋内跪着的一众人,半张脸遮在烛影暗处,神色阴骘可怕,声音压得既轻且低,恍若自语般,带着些迟疑,启齿询问太医。
“张御医,他……可还有救?”
跪在一个宫人身后的张御医,乍然被陛下点到名字,惊出一身薄汗!
身为宫中资历最老的太医之一,张太医素日里常为许承钦诊治……心中又如何不知晓许承钦在陛下心目中的重要性?
现如今,陛下放在心尖尖上的人已死去……陛下一时之间……又如何能受得住?
听到这份苦差事落到自己头上,张太医早已没了往日那副老神在在的模样,几乎是连滚带爬地膝行至众人前。
把头深深磕在地上,颤巍着身子回道:
“回、回陛下,老臣……老臣赶到时……许公子就……就已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