叛帝(266)

……他真的不要我了……

……

209.还爱着

许承钦跑出院子，一直跑到悬崖边的“活月老”树下，才堪堪停下脚步。

兀自弯下腰，双手撑着双膝，止不住大口喘气，一颗心仍旧“怦怦”跳得厉害！

许承钦承认，自己这种逃避的行为，像个懦夫……

因为方才在符澈面前，听到符澈说出那番表白之后，自己的内心竟然不可自抑地动摇了……

自己那一瞬间，除了想要逃避，竟是全然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不知道自己该不该选择去原谅符澈……

不知道是否……要顺从此时有些动摇的内心……

许承钦不敢去赌……

怕符澈仍旧本性难改……

更害怕自己……会再次陷入以前在皇宫里时的泥淖……

……

许承钦独自坐在“活月老”树下，倚着树干，胡思乱想了一阵子，却一时难以决断。

不由往后仰着头颅，将后脑勺抵在树干上，抬眸，失神地看着上方茂密绿叶中，那挂满香囊飘带的虬劲枝丫。

随后，叹息一声，自言自语般，喃喃轻问着倚在身后的“活月老”。

“活月老啊……你牵过人世间那么多的姻缘线……你说……我应该再给符澈一次机会么……”

……

时间无声流淌，日落月升，转瞬便是一日逝过。

待到夜色渐浓，月悬高空，赵君诚仍久久不见符澈。

一整日都没见到符澈的身影，赵君诚心中万分焦急忧心，实在再也等不下去，拎了件衣服，提起灯笼，便闷头钻进满目浓深的夜色中。

赵君诚提灯出了院门，身形毫不迟疑地便往右转，径直往许承钦的住处寻去……

“许公子，许公子？”

静谧夜空下，屋门被人急急叩响，乍然惊飞院中矮树上休憩的倦鸟。

听到敲门响动，以及赵君诚那熟悉的声音呼唤，许承钦披着件外衣打开屋门，带着倦意的脸上，有些疑惑，下意识地询问。

“这么着急，可是有事？”

可话一问出口，许承钦便瞬间反应过来，暗道自己竟真的是糊涂了！

现如今，赵君诚夜晚独自前来，如果不是为了符澈的事情，还能是为了什么？

思及此处，许承钦眸色微沉。

仅是脑海中瞬间闪出的这一系列念头的功夫，赵君诚似也等不及，踮着脚往许承钦屋内左右看了两眼，出口的话语蓦地打断了许承钦的思路，满是焦急！

“许公子，陛下在不在你这里？”

“不在。”

许承钦回答得很干脆，脸庞一半映在跃动烛光下，一半隐在黑暗中，令人看不清面上神色。

“那你可知陛下去哪儿了？都一天没瞧见他人影了！”

赵君诚仍不死心，继续追问。

在茫茫夜色中，自己像只无头苍蝇一般，没有具体的方向可以去找寻符澈在哪里。

极度的担忧之下，赵君诚声音有了颤声，几乎要落下泪来！

听到符澈竟是一天未归的消息，许承钦心头突地一跳！说不惊讶是假的。

可随即，便又按捺下来。

符澈去做了什么事，什么时候回来，管我什么事？他一个大活人，总归不会莫名失踪！

如此想罢，许承钦开口，依旧是简短两字，语气冷，神情更冷。

“不知。”

再次听到许承钦的否决，赵君诚满脸神色复杂，嘴巴几次张开又闭上，似是一时隐忍不住，还想再说些什么。

可眼下，还是去找符澈要紧！

赵君诚只急得“唉”了一声，挑灯转身，匆匆又赶往别处寻找。

赵君诚提着灯笼快步离开之后，许承钦方才满眼的倦意也彻底消散，头脑清醒不少！

尽管一遍遍地暗示自己，无需去管符澈的事。

可赵君诚离去前，那满脸复杂神色，以及那欲言又止的举动。

还有他转身之际，那声似是恨铁不成钢一般的叹息，却在许承钦心头久久盘旋萦绕，挥之不去，再也没了丝毫睡意！

……

赵君诚独身一人在寺中兜转许久，终于在客房后院的山坡上找到了符澈！

“哎呦！陛下您怎么躲在这儿啊！害得老奴一顿好找！可担心死了！”

赵君诚满含惊喜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霎时惊醒了头脑呆滞一天的符澈！

赵君诚肩头搭着件外衫，一手提着灯笼，一手后翻，撑扶着自己酸痛的老腰，气喘吁吁地快步往符澈身边走近。

直到这时，那颗悬着的心，才总算是彻底落了地。

赵君诚说话之际，已然行至符澈身边，随后，伴着符澈跪坐在地。

迎着月色，侧目瞧见身边之人脸色极差，不知是遇到了什么烦心事。

见状，赵君诚堪堪止住话头，静静陪坐身边。

“……他不要我了，许承钦不要我了……无论我做什么、说什么……他都不信……”

许是伤心伤得狠了，又或许是因着自幼看着自己长大的老人陪在身边。

身心都疲累至极的符澈，此时，卸下了所有硬壳，脆弱得仿佛快要被空中投射下来的清冷月色融化！

符澈沉默很久很久才说话，可一开口，灼泪便抑制不住往下滴落！

泪如雨下的符澈，瘫坐在月下草地上。

素日里高傲的头颅，此时垂得很低，再没了当初意气风发的模样，失魂落魄地对赵君诚喃喃诉说。

“他大概是……永远也不会原谅我了……我可能……彻底失去他了……”

赵君诚自然明白，符澈言语中的“他”，指的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