叛帝(267)

自幼看着符澈长大，近身服侍他到今日，赵君诚何时见过符澈这种惨淡模样？

瞧见身边的人哭得伤心凄楚，赵君诚更是心疼得无以复加！

可面对这种绝望痛苦状态下的符澈，赵君诚一时半会儿，竟找不到合适的言语去宽慰他，又怕自己无意间说错了什么词句，惹得符澈更加神伤。

因而，纵使赵君诚心里干着急，却也无计可施，只将自己肩头搭着的外衫抖开，披在符澈身上，默默陪着他……

……

昨晚，在得知符澈一天未归的消息时，不知怎的，许承钦竟是心绪繁乱异常，彻夜无眠！

清晨，许承钦无意间扫见铜镜中的自己，目光触及自己眼下那一片青黑，不禁有些怔忡，内心里居然比昨夜……还要更加惶惶不宁！

许承钦很清楚，自己这一反常态的心绪，意味着什么。

之前在皇宫里，自己深爱着符澈时，就常常会有这种感觉……那个时候，自己对于心中腾起的这种感觉甘之如饴。

可事到如今，许承钦下意识间，却是对这种无比熟悉的感觉避之又避，万般不愿承认。

不愿承认……自己内心深处……还爱着符澈……

210.终于醒悟

本以为，昨夜那段插曲，已经告一段落，殊料，午后时分，赵君诚却是再次找上门来！

再次瞧见赵君诚，许承钦在原地愣了良久。

这都快过去两天了，难道还没找到符澈？

思及此处，许承钦未等赵君诚说话，便情不自禁地开口问询。

“符澈……难道还没找到他么？”

“找到了。”

赵君诚简单回复之后，旋即转了话题。

他此番前来，并非执着于此，而是另有事情告知。

那些事情，已经憋在心里太久。

昨夜瞧见符澈那副失落神伤的模样，赵君诚实在是忍不下去，不吐不快！

因而，此时才瞒着符澈，独自前来一会许承钦。

“实不相瞒，我今日有些事情，想单独跟公子您谈谈……”

“请。”

许承钦听言，虽说一时间摸不透赵君诚独自前来，所谓何事，但言行举止上也未有犹豫。

趔开身子，单手抬起，做了“请”的姿势，将人让进屋内。

赵君诚在漆木桌旁落座，许承钦则是亲手斟了两杯茶后，才随之陪坐一旁。

“许公子，眼下屋内没有旁人，我也就不再绕弯子了。”

赵君诚垂目看了看被推至自己手边的茶盏，并未饮用，开口直言。

“但说无妨。”

许承钦端起杯盏轻抿一口茶水，心绪有些不宁，语气倒颇是客气。

“许公子您到现在，都还不愿意再给陛下一次机会吗？”

赵君诚这话说得太过直白，许承钦饮茶的动作顿在半空，甚至一时之间都不曾反应过来！

一度以为自己恍神听错了，轻眨了下眼睛，下意识地反问一句：

“什么？”

赵君诚则是未再重复自己方才的言语，紧接着又说道：

“有些事情，已经在我心中憋得太久了！其实，昨夜见到公子您时，我就有想把一切真相尽数告诉公子您的冲动！眼睁睁看着陛下，为了公子您的事情，把自己搞得人不人、鬼不鬼的颓废模样，我做奴才的，实在是急得抓心挠肝的，寝食难安！”

蓦然听到赵君诚这样一番满含激动的话语，又听到他言辞之间提到昨晚的事。

不知何故，许承钦突然想起，昨夜赵君诚临走前那声叹息与满脸复杂的神情。

更不知为何，直愣愣瞧着赵君诚满脸严肃，许承钦竟忽然有些害怕，害怕听到赵君诚接下来的话！

“想必，陛下他大概没有将那些事情……不，陛下他肯定不会告诉你的……”

“……什么事？”

许承钦迟疑地问出口，手上依旧怔怔端着杯盏，忘了放下。

“当初，公子您割腕昏迷，被人暗中连夜送来这大护国寺医治，所以，对于公子您割腕之后，陛下身上发生的事情，以及陛下为了见公子您一面，所做出的巨大努力，恐怕一概不知……”

赵君诚的话，激起了许承钦的回忆。

想当初，自己清醒过来后，已然身处大护国寺中。

那时，只当自己重活一世，想重新开始新的生活，便未再去刻意关注有关皇宫里的事情。

此刻想来，自己确实对那段时期符澈的事情，概不知情。

许承钦心下万般疑惑，禁不住询问：

“符澈为我所做的事？”

“公子您有所不知，自从那晚得知您割腕而‘死’的消息后，又得知德馨苑走水的消息……陛下跪在德馨苑的火场前，哭得撕心裂肺……几次想要冲进火场，将公子您的‘尸身’救出来……”

赵君诚声音哽咽了一下，又道：

“待到德馨苑的大火终于被扑灭，我悄悄去收集了未烧尽的骨灰，交给了陛下……可谁知！陛下他……陛下他就像疯魔了一般！接连几天，不吃不喝，谁也不肯见！只把自己关在您与陛下曾一起住过的那间密室里，抱着公子您的‘骨灰’不撒手……”

从赵君诚情绪激动、声泪俱下的话语中，许承钦终于补全了自己记忆中，从割腕后一直到今天，有关符澈身上曾发生过的事情的空白：

知道了符澈在自己“死”后，是如何滴水未进、不眠不休，整日整夜地守在自己床榻边痛哭不止的……

知道了符澈得知德馨苑，连同自己的“尸身”一起被大火烧掉时，几度要冲进火场！又是如何因为伤心过度，而吐血昏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