叛帝(6)
因着杨文彻递过来的，是天子的金樽，许承钦不可僭越，不敢用手接下。
不曾想，这番迟疑，倒是让身侧的杨文彻有些不开心。
“小钰仔，你怎么不喝啊？难不成是嫌弃我了？完了，我的小钰仔嫌弃我了！我没人要了！”
听着身侧之人自说自话，许承钦只觉与半醉之人讲不了道理。
虽是略有无奈，但也只得凑近了杨文彻用过的金樽，任由杨文彻亲自喂自己饮下他已经喝了一半的果酒……
可自己饮下酒之后，身侧之人却是变本加厉，凑上来吻了自己。
感触到唇上温热，许承钦却莫名慌了心神，只是未及许承钦伸手推开，杨文彻便自行收了势。
许承钦的目光下意识投向长阶之下的符澈身上。
只是这次，许承钦再看时，赫然与符澈的深邃目光相撞！
见符澈此时，就这样毫不掩饰地直直盯着自己，许承钦心头一悸，不自主地敛了呼吸，只觉得自己彷如被精明的猎人盯上的困兽一般，生出些无法忽视的压迫感。
方才阿彻哥哥与我……都被他看到了？
这种隐隐的压迫感，逼得许承钦忙移转了视线。
符澈这一眼，虽是仍令许承钦辨不清心绪，可也正是这一眼，无端将许承钦内心深处的不安放大了数倍！
眼下已然再没了任何心思继续这场庆功宴，许承钦只想早早回到自己的住所去。似乎只有这样，才能稍稍得以安宁。
思此，许承钦推说自己不胜酒力，便提前离了场。
……
不知何故，方才瞧见符澈投来的那一眼之后，自己就突然乱了心神。
他双眸之中的疏离神色，自己瞧得清楚，时至此刻，还着实有点心惴难安……
酒意微醺，害得头脑也有些迷蒙不清，想着这些有的没的，许承钦踉跄着步子在长廊上缓步而行……
“站住。”
蓦然听得身后一声熟悉人言，那淡漠清冷的语调，令许承钦通身一炸，酒意登时散了大半！
【作者有话说】：【排雷】强制爱，狗血虐文，攻受不洁，可能be，慎入，现在跑还来得及（认真脸.jpg）
第四章、两败俱伤
许承钦猛地歇了脚步，立在原地，慢慢转过身看向来人，身体有些发僵，心却异常鲜活地“噗通噗通”狂跳不停。
随着身后的脚步声缓缓临近，许承钦想要夺路而逃的冲动也随之愈发高涨……
符澈往前走一步，许承钦便不自主地后退一步。
临末，终是忍受不了内心这种犹如凌迟一般的煎熬，许承钦抬步便逃！
却在刚踏出步子的瞬间，蓦地被身后的一股悍力捉住了手腕，反手拧摁在长廊边沿的红柱上！
“呃！”
被这股力道的推摁之下，许承钦的肩膀和胸口结结实实撞在红柱上，隐忍不住痛哼一声。
隐隐感受着面前之人散发的热度与凌冽气势，许承钦额鬓之间不禁生出些细密的薄汗，半垂着双眼，眸光流转不定，竟是不敢去正视长身立在自己面前的符澈。
“许大人……”
一声“许大人”，听得许承钦心头突地一激，下意识便抬眸看去。
可不知何故，仅此一眼，便让许承钦再也无法移开目光。
呆呆地瞧着眼前的符澈慢慢凑近了身子，许承钦的心弦也越发绷紧……
符澈冷峻的面容停在许承钦的脸侧，却是稍稍侧目，斜睨着几乎近在咫尺的许承钦。
许承钦亦是从余光中留意到，此时符澈沉冷的眸色中，再无一丝一毫的温度。
可不知为何，看见符澈这般冷然，许承钦却是想起方才那声语气近乎于轻佻的“许大人”来。
这种感觉委实太过怪异，不由得更让许承钦添了诸多不安……
许承钦生了许多怯意，此时再不敢乱动。
如今，分明是故人再相见，许承钦的心绪却是杂如乱麻，繁复难言，一时之间什么话也说不出口。
“没想到……许大人竟是如此工于心计，甘于人下……隐匿数年，凭一己之力便逆转了你们岭元国的败局，可真真是一副好手段啊！”
终是符澈率先打破了沉寂，语气之中满是隐怒与嘲讽，宫苑长廊下，红色灯笼随风轻晃，橙红色烛光将符澈的神情映得晦暗难明……
许是因着酒意尚未全然消散，抑或是心惴难安的缘故，感受到符澈说话之时，温热呼吸撒在脸侧耳畔，直激得许承钦浑身一栗！
听罢此言，许承钦不自主将头垂得更低，一时之间不知该说些什么，根本无从辩驳。
因为符澈所说的，句句属实……
许承钦低着头，大半张脸都湮没在一片昏暗之中，如虚如幻，令人看不真切。
“对不起……”
沉默半晌，许承钦轻声开口道歉。
可出口声音，却是既哑又涩。
这句“对不起”，倒像是一副难陈的磐石，在腹肚里千揉百转了许久，才得以说出来。
“为什么？”
“对不起……”
符澈等着许承钦真真切切地告诉自己，当初选择背叛自己的原因。可等了许久，却是等来了他再一次重复的道歉……
许承钦这种无关痛痒的态度，看在符澈眼中，便化作了无形的力度，急急扑面而来，逐渐束紧心胸，压迫得符澈呼吸微窒，直让符澈恨不打一处来！
“我要的不是你的道歉！许承钦，这么多年，我待你如何，你心知肚明！不曾想，到头来我竟是连你的一句真话都换不到！”
这力度抓不到，亦摸不着，逼得符澈双目赤红，一把伸出手，狠狠揪住许承钦的前襟，迫使眼前之人抬头直视自己，厉声诘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