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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魏-太和轶事(42)

作者:京墨13 阅读记录

王肃自然笑纳,并不提那女郎君。韶华也无告人八卦的毛病。

至晡时末,天色尚未暗下来,这大抵是夏日的好处。日头很长,像是比原本多出些时光似的。

韶华歇的倒有些累了,想走却又走不了,因元宏寻她至此。

他与她耳语一番,韶华不由得一怔。

元颐既又有秘信来,那么一些事很快便可以尘埃落定了。

她回过头去瞧元宏,只见他对她轻轻颔首。

许是她的怔忡有些惺忪,亦或是她发愣的模样实在像一头误闯密林的小鹿。

叫元宏忍不住去吻她。

至尊欲在外行事,自有中官早已预备好围帐。

韶华因方见了男女幽会的情景,此时也有些心猿意马,对元宏愈发热切起来。

元宏只瞧她眼波欲流,实在像一只粉嫩的水蜜桃,皮薄的手不能拿,只好去吮。

元宏仿佛能尝到些甜味,还伴着沁人的芳香,只又抱着她问 "又用了什么香粉?"

韶华慢半拍才笑起来,懒在他身上不起来。却说:"是花香,可不是香粉。官人不知羞,怎忘了这是林间亭中,自有野花芬芳。"

元宏恍然: "原来是野花,我说怎会如此香甜。"

他用手玩她的垂髫,一语双关, "那这朵野花还有花蜜可采撷么?"

韶华此时正是柔情绰态,媚于语言。闻此,只哼了一声算是应了。

元宏甘做小蜜蜂,忙不停歇。

他在次日即为其后将要发生的事做铺垫。

在群臣问起居时,方道:“昨日方泽,殊自大暑,遇天云荫密,行人差得无弊。”

咸阳王元禧却会错意,误以为至尊阿兄是在自诘,只好将话拧过来说:“陛下德感天地,故云物凝彩,虽复雨师洒扫,风伯清尘,岂过于此!”

元宏看了看他,心道了声还好。这方悠然引出他真正的意思:“伊洛南北之中,此乃天地氤氲,阴阳风雨之所交会,自然之应,非寡德所能致此。”

他不将天象自然与德行相连,恐其后会有臣工批评他无故废黜发妻,德行有亏。

这无故两个字,倒有些冤枉。

情态至此,元宏必要废后。是断太子一臂,也是断旧贵一臂。

他明知三娘与此事颇多牵连,却无法宣之于口。一来,此时并非良机。

他需要一个诱因,来打乱旧贵们行事的节奏,使他们尽快图穷匕见。

其二,同为一门所出的冯氏女,若三娘落罪谋反,韶华又怎么当皇后呢?

为了乃姊,只能如此了。

言辞上还需斟酌,元宏颇废了些脑筋,最终由王质亲自捉笔操刀,将诏书拟好。(注2)

因这一点冤枉,元宏自然只能将这般气不过付诸于韶华身上。

事毕,他眯着眼小憩。韶华却不睡,一会儿玩玩他的头发,一会儿又摸摸他的脸,最后还使坏,用垂髫的尖尖去逗他的尘柄。

他被逗的颤抖起来,只好将人拥过来,啄吻,问她怎不去玩水,竟来玩他?

韶华又用垂髫去轻划他的脸:“一个人戏水有什么意思?自然是至尊更好玩喽。”

元宏欲罢不能,又去吻她。

此事不好拖,元宏便于七月颁旨废后 。

其后,果见天象有异。元宏一面嘉奖太卜令预报辛劳,一面十分感慨自己的睿智。(注)

他将与废后姊妹相见的时间留给韶华,自己则以久旱,咸秩群神;自癸未日至乙酉日,三日不食以祈雨。(注3)

他在高楼中待了三日。

群臣唯记至尊身体康泰否,便不再有谁去关注皇后是否当废否。等消息传出诸行台,已是尘埃落定。

是夜大洽。

草木皆兵

三娘自接旨之日起,便卸下了满头珠翠。

此时她只着素衣,盘上螺髻,枯坐在书案前,时不时的翻动面前的一本经书。

大雨滂沱时,她正念到:"佛告舍利佛,如是妙法。如优昙钵花,时一现耳。"

她不免想起小的时候,家中曾举昙花宴。

那一盆昙花安放至中庭。

至亥时方盛开,众人皆惊叹,果为祥瑞。

她在后面扯了常夫人的衣裙:"阿娘,那花果真不会再开了么?"

常夫人颔首,对她说:"这便是昙花一现。"

昙花一现,只为韦陀。

而她的一现呢?似乎不为什么人,她为的是她自己。

而后她便看见韶华在奈云溶溶中前来。

她的阿姊同从前一样窈窕丰美,姿容出尘,像一颗闪着华光的夜明珠。愈是黑夜愈显皎洁,难怪至尊的眼中,只要有她就不会有别人。

她依稀记得从前入宫禁参加韶华的集会时,她曾于案前服侍过阿姊用餐,阿姊素来受用她的侍奉。

同席的至尊却没太多兴趣,只澹澹的摆手,让她不必辛劳。

她难免有些黯然,她总归曾是他的皇后,盼望着一个道别。

她原以为来的会是他。

胜负既已定,三娘也不必再伪装。她并不起身行礼,也对这样的怠慢毫无愧色。

等韶华终于走的近了,她才发现阿姊和从前有所不同。

美还是美的,但美不会如此深刻。

她穿着蓝绿色织金的衣裙,新沐过的头发盘作高髻。华丽的金笄步摇簪于其上,一柄羽毛扇镶着一颗耀眼的红色宝石。

烛影下,她粉面上的一双眼睛愈显深邃,有一种咄咄逼人的架势。她款款走来,像一只美丽的胭脂虎。

三娘想,大约是权势罢。

有宠爱又有权势的女人,总有这般慵懒又迫人的神态。从前太后姑母如是,而今韶华阿姊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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