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善谋(198)
江潮听到议论声,心下惶惶。
小声问:“大人,眼下咱们该怎么办?”
顾不言神色如常,翻身下马。
在众目睽睽之下,阔步行至龙辇旁,抱拳施礼:“多谢皇上亲临草民的订亲之仪,皇上大恩,草民一生铭记。”
此言一出,围观百姓似恍然大悟。
“我就说了皇上是陪着顾指挥使来提亲的,果然没错。”
“这顾指挥使可真有面儿呀……”
步辇上的冷承业不屑地笑了笑。
随后挑开薄帘,露出一张目光幽深的脸:“子仁怕是误会了。”
说着伸出手臂,由赵富搀着走下步辇。
他刚在辇下站定,围观众人皆纷纷下跪。
齐声高呼:“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顾不言也跟着跪了下去。
冷承业不屑地瞟了眼跪成一片的人,道了声“都平身吧”。
众人这才纷纷起了身。
冷承业行至世安苑大门前,抬眸看了眼巍峨的大门,声音雄浑有力:“朕今日过来并非是为了参加子仁的订婚仪,而是特意来接心仪女子进宫的。”
此言一出,围观百姓皆有些发懵。
有人疑惑:“皇上竟亲自接女子进宫,这在之前从未有过先例啊。”
另一人接下话头:“皇上恁般年轻,干点出格事也不足为奇。”
甚至还有人猜测:“这两班人马竟遇到一处,莫非皇上心仪之人与顾指挥使提亲之人乃同一人?”
有人急忙提醒:“你且慎言,小心脑袋。”
议论声立即小了下去……
顾不言提步上前,一脸恭敬,故作不解:“皇上接心仪女子进宫,怎的来到了草民的宅子门前?”
冷承业环视一圈,也故作不解:“这世安苑竟是子仁的宅子?”
“皇上莫非不知?”
“自然不知。”
“皇上是难得糊涂啊!”
“子仁又何尝不是?”
二人相视一笑。
就如同他们之前许多次交流时相视一笑那般。
片刻后,冷承业漫不经心地开口,“巧了,朕心悦之人正好就住在这世安苑里。”
顾不言的语气意味深长:“此宅中只住了草民外室,名叫金毋意,今日草民便正式与她订亲,不日便娶她为妻。”
冷承业收起笑意,眸中溢出阴沉之色:“朕倒是从未见过子仁口中那位外室,也不知朕心仪之人与子仁外室是否是同一人?”
顾不言却微微一笑:“皇上明察秋毫,又怎会不知?”
冷承业反问:“子仁洞若观火,亦已知吧?”
二人沉默片刻,再次相视一笑。
冷承业朝他逼近一步,探究地盯着他,满目疏离:“子仁觉得,自己有几成胜算?”
顾不言回得坦然:“毫无胜算。”
冷承业压低声音,“那你还妄图与朕斗?”
“草民没想斗,草民不过是随心而为。”
“你这个‘随心而为’,代价未免太大?”
“皇上别忘了这四周围观的百姓。”
“一群乌合之众而已。”
冷承业冷哼一声:“你能声称是朕亲临你的订亲仪,朕自然也能说是你送巨礼来贺朕遇心仪之人,这群乌合之众又能分辨出什么是非来?”
顾不言暗暗握拳,面上仍是不显:“皇上好气魄。”
冷承业淡然回:“子仁好胆识。”
二人僵持不下,沉默了片刻。
赵富上前提醒:“皇上,吉时马上到了,是不是该传金姑娘出来迎驾了?”
冷承业的目光仍落在顾不言脸上。
嘴上却吩咐赵富:“那你去唤金姑娘出来吧,就说朕亲自来接她进宫了。”
赵富应了声“是”,转身进了宅子大门。
冷承业语带嘲讽:“今日子仁怕是要希望落空了。”
顾不言神色不变:“皇上多虑了,今日才刚刚开始呢。”
“那你就等着吧。”
“草民谨遵皇上旨意。”
骄阳下,二人前后脚立于世安苑门口。
冷承业在前,顾不言略后。
他们身后是浩浩荡荡的仪仗队及密密麻麻的百姓。
没有风,暑热正盛。
但无人离去!
所有人都在等一个结果!
赵富匆匆穿过宅中甬道,直接去了宅子前厅。
后听护卫禀报,称金姑娘正在东厢房,他又赶紧折向东厢房。
金毋意正坐在铜镜前梳妆打扮。
身上自已换上顾不言送来的礼服,发髻也已高高挽起。
蒋依依正在给她上妆,“顾大人对你可真上心,虽是订亲,但为你备下的这身行头,却是比正儿八经的新娘子都要光鲜。”
金毋意斜她一眼:“姐姐若羡慕,不如也赶紧找个如意郎君去!”
蒋依依叹了口气:“我哪有你这般好命!”
屋中还堆满了顾不言送来的各类衣裳首饰。
绿苔选了两支最夺目的簪子拿过来:“小姐想选哪一支?”
金毋意选了她左手上那支。
转而又问:“怎不见梦时过来?”
绿苔小声回:“公子……在忙。”
“在忙什么?”
“他……忙着磨剑。”
一旁的蒋依依忍不住插言:“你那护卫就是个舞痴,一天到晚剑不离手。”
金毋意笑了笑:“人生有所痴,亦是幸事。”
话刚落音,便见春兰匆匆进屋:“姑娘,宫里那位赵公公又来了,正在外头侯着呢。”
她闻言一怔:“今日竟也来了?”
“要不要传赵公公进屋?”
金毋意思量片刻,沉声答:“不用,我出去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