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善谋(199)
今日是个大日子,宫里突然来人,定然不简单。
她自已知晓顾不言被解职之事,若今日又让他与宫里人对峙,岂不是要招来更大的祸事?
她想来便胸口发紧,不得不谨慎行事。
蒋依依跟着起身:“我陪妹妹一起去。”
她将蒋依依按回去:“姐姐,今日非比寻常,多一人出去便是多一份凶险,你且好生在屋内待着,我一人出去足矣。”
蒋依依还想争辩,却见她早已转身出屋,并随手带上了屋门。
赵富早已等在屋外的台阶下。
脸上堆着笑:“金姑娘,皇上来了。”
她心头一沉,面上却不显:“皇上出宫了?”
赵富意味深长地打量了一眼她身上行头,语气不疾不徐:“皇上正在世安苑门外呢,金姑娘还是赶紧出去见驾吧。”
金毋意微微一笑:“多谢赵公公,民妇这就去见驾。”说完款款走在了前头。
还未到达大门口,她便远远看到红黄两支仪仗队。
再近一些,她又看到了在门口长身而立的年轻帝王,以及帝王身侧同样长身而立的顾不言。
顾不言身量比帝王高了寸许。
再加之一身黑色嵌金礼服,其气势竟不输帝王半分。
她看着这偌大阵仗,心中自已明了今日之局。
臣与君斗,无疑是个败局、死局。
甚至连丝毫挣扎的余地也没有。
但此时的顾不言却神色凛然、冷静沉着。
并未表现出丁点的退却与无措。
莫非他已想到解局之法?
若有解局之法倒也罢。
若无解局之法,又当如何呢?
她是宁可入宫也不愿再祸及顾不言的。
想到此,她心绪略定。
行至大门口后,对着冷承业屈身行礼:“民妇拜见皇上。”
围观百姓见有女子现身,一阵喧哗,皆伸着脖子想要看个究竟。
但人实在是太多了,哪能个个都看清楚?
唯有离大门不远的几个百姓瞧清了金毋意的长相。
“当真是绝色啊,怪不得皇上御驾亲迎。”
“莫非真是两男夺一女的戏码?”
“你且速速闭嘴吧。”
……
冷承业嘴角挂着一抹浅笑,神色莫测。
自那个雨夜见过一面后,他第一次在如此明亮的光线下端详她。
是相像的,却又有诸多不同。
好在,终究是相像的。
他道了声:“平身吧。”
又说:“金姑娘盛装迎驾,莫非已在宅中等侯多时?”
金毋意哽住!
她盛装是为迎顾不言,哪会是为了迎驾?
可眼下又不能明明白白道出这个因由。
她悄然瞥了顾不言一眼。
见他唇角轻抿,看向她的目光里带着些许暖意。
亦或还带着十拿九稳的称意。
她对这目光太熟悉了。
当日许之墨伙同朱长生揭穿她身份时,他不也用这道稳操胜券的目光暗示过她么。
金毋意瞬间心领神会。
缓了缓,对冷承业弯出一抹笑:“这是民妇新买的衣裳,刚刚正在试穿呢,没想到……竟遇皇上亲临。”
冷承业面色温和,却也不多废话:“朕今日过来,是特意迎你进宫的。”说着又转头吩咐:“赵公公,宣旨。”
自然是他亲拟的封妃旨意。
赵富垂首应“是”,拿过圣旨正要宣读。
顾不言却兀地上前,抱拳沉声唤了声“皇上”。
这一声“皇上”恰好打断了赵富。
冷承业略略侧头,用眼角余光瞟向他,“子仁还有何话可说啊?”
顾不言不卑不亢:“还望皇上三思。”
冷承业转身看他:“你一介草民,也胆敢向朕劝谏?”
随后加重语气再次吩咐:“赵公公,宣旨。”
赵富吓得后背一紧,急忙打开圣旨,正要宣读,耳边却突然传来一声唱喝,声如哄钟:“厉王到——”
一听厉王到,众人的目光齐刷刷向后看去。
不远处的山道上,一五旬男子正气势威严地踏马而来……
白首不离
厉王行至近前,翻身下马。
大步流星走向年轻帝王!
那走路的姿势也带着几许虎虎生威的气势,令人望而生畏。
他板起脸孔抱拳施礼:“臣拜见皇上。”
冷承业瞟了眼他腰间长剑,笑了笑:“叔父不必多礼。”
说完也微微颔首,以示敬意。
其余人等也纷纷给厉王行礼。
厉王乃先帝胞弟,武将出身。
曾四处征战,为周国稳定立下过汗马功劳,在朝中威望颇高。
一番虚礼后,厉王看了眼顾不言,又看向年轻帝王:“臣今日特意来参加顾大人的订亲仪,没成想,皇上竟也亲自来了?”
冷承业顿了顿,嘴边仍挂着笑:“叔父怕是有所误会。”
厉王反问,“臣误会了什么?”
“朕并非为顾大人而来。”
“那皇上为谁而来?”
厉王行事凶悍,问起话来也是面如罗剎,似压根儿没把皇帝这个亲侄放在眼里。
冷承业暗暗握拳,心底已有火气在拱。
在这偌大的周国,他向来不惧臣民、不畏太后,唯独对这个厉王有几分忌惮。
厉王不仅威望高,更重要的是,他至今仍是城防军统领,手握重权。
周国京城的防卫就仰仗两支军队。
一为羽林军,军权在冷承业自己手中。
二为城防军,军权在厉王手中。
倘若这厉王哪天想叛乱逼宫,宫中羽林军也不一定是他对手。
故尔冷承业对他不得不保持着几份该有敬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