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善谋(231)

“有无气魄，轮不着你来评说。”

黑衣人咧嘴一笑，总算插剑入鞘。

继而屈身坐上屋顶，掏出腰间酒囊饮了两口酒，饮完又随手将酒囊递给梦时。

他不屑地推开酒囊，“我才不会喝你的酒。”

说完往旁边走了几步，拉开几尺的距离，也屈身坐上了屋顶。

黑衣人戏谑开口，“白日里便见公子用梦家剑法与人过招。”

他一怔：“白日里你就盯上我了？”

“没错。”

黑衣人语气坦然：“若公子是在下所要寻找之人，在下便要谢老天开眼了。”

他说完还特意对着天幕抱拳致谢。

梦时一头雾水：“我不过一小小护卫，哪会是你要找的人。”

“敢问公子，梦无影可是你父亲？”

少年蹙眉，顿住，“你是如何知晓的？”

黑衣人亦顿住：“你当真是？”

“你究竟是何人，是如何认识我父亲的？”

黑衣人面上浮起情绪，反问：“你可……随身携带有梦家剑法？”

少年不屑冷哼，掏出梦家剑法晃了晃：“莫非，你还想抢我的剑法？”

黑衣人瞟了眼剑法的扉页，不禁百感交集，“果然是！”

说完立即起身，对着少年屈膝行礼，“小的拜见公子。”

少年一时有些发懵，“你比我年长，何须行此大礼？”

“在下总算找到公子了。”

黑衣人行完礼坐回屋顶，娓娓道来：“小的名叫古丁，本是一乡野村夫，多年前上山采药跌入山崖，幸得梦大哥出手相救，才让小的捡回一条性命，自此后，小的便跟在梦大哥身边，随他习武、从军。”

少年第一次遇见自己父亲的故人，不禁悲喜交集：“后来呢，究竟是谁杀了我父亲？”

古丁叹了口气，摇头：“小的也不知，那年我与梦大哥分开后便各自回乡探亲，等到约定的时间会合时，才知他被仇家追杀，并被屠了满门，小的费尽心思寻找，终于在一处峡谷里找到了浑身是伤的梦大哥，那时他已奄奄一息，弥留之际，他告诉小的，自己的独子还活着，并将他随身携带的长剑托付于小的，让小的找到那个孩子后，将长剑转交给他。”

古丁说完从屋顶上起身，抬臂“嗖”的一声抽出缠绕于腰间的软剑，恭敬地呈到梦时面前：“公子，请收剑。”

剑身似雪如魅，哪怕在茫茫夜色里，也散发出夺目的灼灼光辉。

江湖人称，梦无影之剑由千年玄铁锻造而成，出神入化削铁如泥，果然是名不虚传。

梦时缓缓起身，目不转睛地盯着剑身，喃喃问：“这便是……父亲的王者之剑？”

古丁点头：“没错，它便是王者之剑。”

少年心绪激动，伸手接过剑。

剑身轻巧而柔韧，挥臂出剑，夜幕下霎时现出一道闪亮弧线。

他又抽出自己另一柄剑，两剑相抵，王者之剑瞬间将其削为两段。

他喃喃低语：“果然是一柄好剑啊。”

他记得顾不言曾嘲笑过他的剑是破铜烂铁，如今，他便要叫他再也说不出半个字。

古丁也松了口气：“小的寻到公子，亦是长剑寻到了主人，望公子剑艺日日精进，直至天下无敌。”

他忙垂首抱拳：“多谢古丁叔送剑之情。”

古丁笑了笑，试探问：“公子往后有何打算？”

少年随口回：“能有何打算，自然是过好眼下的日子。”

古丁话里有话，“公子若仅拿着这柄王者之剑替人看家守院，是不是太浪费了一些？”

“古丁叔何意？”

“实不相瞒，若公子想建一番功业，不如随小的从军。”

“从军？”

古丁迟疑片刻，坦言相告：“小的眼下便是四方军一名亭燧，若公子有意从军，小的可从中引荐。”

他蹙眉：“四方军可是叛军！”

“公子又怎知会一直是叛军呢？”

古丁言辞恳切：“四方军首领乃是当今皇上的孪生兄弟，有着与当今皇上一模一样的容貌，这可都是皇家血统啊，公子若加入四方军，助力四方军取胜，届时以从龙之功傍身，一朝便可封侯拜相名垂千古啊。”

少年有瞬间的心动。

那日他已偷听到顾不言所述详情，自然知晓古丁所言是真。

但思量片刻后他终是摇头：“多谢古丁叔，我还是喜欢眼下这随意散漫的日子，也望古丁叔早日实现夙愿。”

他终是舍不下他的小姐啊！

他答应过她要带她离开京城的，答应过她要让她过上让人羡慕的日子，他不能失言。

古丁明显有些失望，无奈地叹了口气：“罢了，人各有志，小的也不勉强，若公子哪日改变主意，可去东城外的破庙里差人传话，以这块腰牌为凭。”

他说着将自己的腰牌塞进少年的手里。

腰牌上赫然刻着一个“古”字。

少年诚恳道谢。

随后二人又寒暄几句，抱拳道别。

古丁纵身一跃，消失在夜幕中。

少年将王者之剑收入腰间。

心里却思量着，明日，小姐会不会回来呢？

她应该要回来了吧？

违诺

这一夜金毋意睡得格外踏实，醒来时天已大亮。

顾不言正靠在床头看着她，目光温柔而缱绻。

她惺忪片刻，立即醒神。

“贫妾这就伺侯大人起床。”说完就要从床上起来。

他却伸臂抱住她，将她拉回被窝。

语气醇厚而温和：“在自己家里，多睡一会儿。”

她怔了怔，“待会儿……下人们都该笑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