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善谋(266)
他说着兀地抓住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口,语气里带着乞求:“小姐啊,我也是个男人,我也会痛、会难受,但凡小姐对我有丁点情谊,求小姐将心思从顾不言那里收回来,看看我,好不好?好不好?”
金毋意僵住,猛地抽回了手。
眸中却涌出更多泪水:“梦时,你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又说:“梦时,你眼中不该只有你我,你还应看到更多的人。”
他含泪摇头:“我不需要看更多人,我只须看到小姐。”
她黯然摇头,满目失望。
继而答非所问,语气里也带上了乞求:“梦时,你告诉我,顾不言是不是没有死,是不是还有生机?”
她竟还在想着那个顾不言、还在想着能与他成亲!
他面色骤冷,泪又落下来。
他语气坚定,“顾不言身中剧毒,且身负箭伤,我亲眼看到他落入了寒潭,小姐,他已死得透透的,且尸骨无存。”
金毋意哽了哽,猛的朝他脸上甩出一耳光。
“啪”的一声响,好似某些东西已彻底破碎了……
迫
梦时被扇得一愣,清瘦的脸上瞬间现出几道红印子。
他定定地看着她,悲愤难抑:“小姐竟然……为了顾不言而动手打我?”
又说:“在小姐心里,我究竟算个什么?”
金毋意悲痛欲绝,泪水潸然而下。
她哽咽回:“我以为我们是可以彼此理解的,却没想到……竟走到了今日这一步……”
“彼此理解?”
他含泪冷笑:“小姐为了顾不言都将我逼走了,小姐怎么还能奢望我的理解?”
她厉喝一声:“逼你走是为了护你!”
他一顿:“护我?”
她沉声解释:“我本与顾不言约好在成亲当日向朝中百官揭露真相,为了不连累你才逼走了你。”
他沉默了片刻,继而苦笑。
歇斯底里地苦笑!
他说:“我与小姐一块儿长大、一路同行,历经千难万险,但在关键时刻——在小姐与顾不言成亲的时刻,竟声称怕连累我?”
他兀地止笑,语气狠厉而森冷:“可是小姐,我已经回不了头了。”
又说:“从你逼我走时,我便回不了头了。”
她的语气亦令人生寒:“你不该去月亮村的、不该杀顾不言的。”
他咬牙回:“实不相瞒,从我第一次见到顾不言起,我就对他起了杀心,至今不悔。”
她咬了咬牙,上前又欲扇他耳光。
他却一把抓住了她挥出去的手腕。
二人沉沉对望。
彼此的眸中有泪、亦有恨。
他说:“既然小姐如此分不清亲疏,我便替姨娘来管束小姐。”
她沉声问:“你想做什么?”
他狠狠抽了口气:“我们的新宅子已装潢完毕,过两日我便会过来接小姐去同住。”
“我不会去的。”
“眼下一切已由不得小姐。”
他说完狠狠放下她的手腕,继而转身出屋。
行至门口后唤了声“阿昌”。
阿昌驱步上前:“大人何事吩咐?”
他沉声回:“安排人守住宅子,宅中人不得随意进出。”
阿昌垂首应“是”。
绿苔闻言从门廊下走出来,战战兢兢唤了声“公子”。
梦时漫不经心地瞥她一眼,问了句:“何事?”
自他出走后回来,两人还从未单独说过话。
绿苔福身施了一礼,喃喃开口:“公子……不该如此对小姐的。”
他冷哼一声:“若想活命,勿要多嘴。”
随后又叮嘱:“好生看住小姐,届时自有你的好处。”
说完懒得再废话,转身走下了台阶。
她看着他森冷的背影,黯然叹了口气。
她想要什么好处呢,她不过是想要他几眼回眸而已。
但他从未给过,或许往后亦不会给。
屋内的金毋意木然坐在椅子上,胸间苦涩难言。
她从未想过事情会变成这个样子,从未想过梦时会变成这个样子。
今日,他们第一次对彼此露出了最凶狠的面目。
今日之后,生活必然是一片狼藉。
绿苔轻轻推门而入,小心翼翼唤了声“小姐”。
金毋意在椅背上闭目养神,半晌后才说了句:“绿苔,你走吧,离开这世安苑。”
她语气低沉,透着无尽的疲惫。
绿苔摇头:“奴婢不走,奴婢……无处可去。”
她重重叹了口气:“我如今连自己都护不好,如何能护好你。”
绿苔回:“小姐不是……还有公子么?”
她口中的“公子”,自然是指梦时。
金毋意沉默下来。
片刻后才开口:“如今的‘公子’,已不是当日的‘公子’了。”
绿苔急忙回:“如今的公子已身居高位,自然已不是当日的公子,但……如今的公子才能更好地护住小姐呀?”
金毋意这才睁开眼眸,默然看向她。
那目光如“嗖嗖”冷风,令人遍体生寒。
她的语气意味深长:“看来,绿苔是喜欢上梦时了!”
绿苔颤声回:“奴婢……奴婢只是心疼公子。”
她重新闭上眼眸,道了声:“我知道了。”
昏沉的光线里,她孑然的身影显得格外孤寂而清冷。
两日后,梦时果然来世安苑接她。
随行的还有一列卫队,及盛装行李的三辆马车。
金毋意缩在厢房里,闭门不出。
绿苔苦心相劝,俨然无效。
这般僵持了近两个时辰。
后来绿苔说:“奴婢……想带小姐去一个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