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善谋(58)
魏家那个叫魏如的女子不就是血淋淋的例子么?
如此一个冷酷无情的男人会为了一个貌美的人犯而改了性情?
并因此葬送自己的前程、葬送整个顾家?
这不是天荒夜谭么,傻子才会信!
此时顾怡也露出几许不耐。
朝朱长生摆了摆手:“你且起来吧,今日哀家就当你没说过这席话,往后务必安分守己,莫要再出来无事生非了。”
朱长生面色一白,暗暗瞟了许之墨一眼,急忙移膝向前,“太后,微臣句句属实啊。”
又咬了咬牙:“顾大人将那金家幺女藏于麓山山脚一栋叫‘世安苑’的宅子里,太后若不信微臣所言,现在便可差人去那宅子将金家幺女捉来。”
顾怡闻言一顿,看向顾不言。
顾不言仍在漫不经心地饮茶。
全然一副不在意的样子。
顾怡开口相问,“子仁,哀家曾听你母亲提过,你确实在麓山山脚置办过一栋宅子?”
他看似恭敬:“回太后,不假。”
顾怡兀地沉默下来,心头隐隐不安。
她自然不愿顾家人出事,却也不便在众目睽睽之下进行袒护。
何况,她眼下不知实情,一时便拿不准该进,还是该退了?
一旁的魏德见太后面色迟疑,忙上前献言。
“太后,老臣虽不才,却是与顾家相交多年,更是亲眼看着不言长大成材,对其品行与为人是深信不疑的,今日见他蒙受指责,老臣心头也颇为不平,老臣以为,太后不如就趁着大家伙儿都在,派人去那麓山山脚的宅子里看看,如此,纵是这朱长生再如何不知轻重地攀咬,也定能还不言一个清白。”
许之墨也出言附和,“魏尚书说得没错,顾指挥使的清白最要紧。”
顾怡顿了顿,再次看向顾不言。
郑重问,“子仁,你是否藏匿了金家幺女?”
顾不言答:“回太后,没有。”
她又问,“你可愿意接受哀家的搜查?”
他面露不屑:“太后请便。”
对质
当几名羽林卫到达世安苑时,金毋意正坐在书房前的台阶上看书。
梦时则蹲在一旁翻晒那些受潮的书籍。
春兰慌慌张张来报:“姑娘,不好了,来了好些个羽林卫,说……说是奉太后之命带你走。”
金毋意“嗖“的起身,“太后?”
梦时也顿时大惊:“太后怎知小姐住在此地?”
春兰急得只顾摇头:“奴婢也不知,那些羽林卫已进了大门,很快就要往这边过来了。”
梦时一把拉住金毋意:“小姐先躲起来,我跟他们走。”
“他们要带走的人是我,并非是你。”
金毋意轻轻拂掉他的手:“何况,眼下咱们也不知发生了何事,不可乱了阵脚。”
“那可是太后,万一她知晓了小姐的身份,这一去便是……”后面的话他没敢再说下去。
金毋意面无惧意,低声安慰。
“你可别忘了,这世安苑是顾不言的宅子,而太后也是顾不言的亲姑母,她能从这宅中带走我,顾不言必会知晓,而以我对顾不言的了解,他眼下定不希望我去送死,如此,我此行也定然无险。”
“小姐就这般相信顾不言么?”
少年将声音压得更低:“倘若正是他、亦或是与他青梅竹马的那个女的透露了小姐行迹,诱得太后来抓小姐呢?”
金毋意顿了顿,这才忆起前次找上门来的那位姑娘。
那姑娘口口声声称太后乃她义母。
如此,会不会是她从中作梗?
但不管谁作梗,眼下她亦躲不过去。
金毋意微微一笑:“不管如何,我也得先过去看看对不对?”
她面色平静如湖,却有着一股不可撼动的执着。
少年拗不过她,却仍不想妥协,“那我便陪小姐一起去见太后。”
“万万不可,咱们不能让情形变得更糟。”
“可我总不能眼睁睁看着小姐只身犯险。”
“梦时,你要信我。”
少年万般揪心、万般伤怀。
无奈地握紧双拳,握得身体也如一张拉满的弓。
他似乎是瘦了,又似乎是长高了。
几乎长到了与顾不言相当的高度。
她本想拍拍他的肩以示安慰。
却发现自己的手只能触到他肩下的手臂。
她说,“梦时,你放心,我会很快回来的。”
说完又看了他一眼,转身往院外走。
才走了丈余远,便迎上前来带她走的羽林卫。
羽林卫道明了太后旨意,语气也算客气。
她福身行一礼:“辛苦几位了,民女这便随你们走。”
继而,她便跟着羽林卫走出世安苑大门,上了门外的马车。
梦时藏于檐角,怔怔看着马车驶远。
午后的阳光落下来,映出他额角凸起的青筋。
他咬牙低语:“小姐在,梦时在;小姐亡,梦时亡……”
金毋意见自己坐的乃是马车,而非囚车,心中便安稳了几分。
行车的功夫,她试探道:“敢问官爷,咱们这是要去哪里?”
领头侍卫答:“姑娘到时自然会知晓。”
她又问:“官爷可知顾大人眼下在何处?”
领头侍卫答:“姑娘待会儿便能见到他,旁的,勿要多问。”
金毋意一听能见到顾不言,暗松一口气。
倘若顾不言知晓太后传唤她,事情必不会糟到哪儿去。
毕竟,他若想要她的命,她早死了千八百回了。
他若要护她,也自有他使不尽的法子。
她信他,更是信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