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善谋(59)
马车行了约莫半个时辰。
终于停在城中最热闹的金陵南街。
金毋意走下马车,来到一座巍峨的大门前。
门楣上方赫然写着“张府”二字。
她自然不知这是何人府邸。
但见门上红绸飘扬及府内宾客如云,便知今日场面不小。
她来不及多想,跟着羽林卫迈进了张府大门。
那府内宾客见她出现,皆纷纷避让。
有些还三三两两聚于一处,小声议论。
“果然是貌色倾城啊,没想到金家还有这等尤物。”
“莫非顾指挥使真动了凡心,为了此人而徇私枉法?”
“现在哪还顾得上什么凡不凡心,怕是命都难保了。”
……
金毋意听得心头惴惴。
却也是面色平静、步履从容地出现在府内正厅。
她在门口甫一站定,屋内顿时鸦雀无声。
众人目光如炬,齐刷刷看向她。
她逆光而立,一袭素白衣裙,发髻半挽。
容颜如画,似妖似仙。
看得众人一时唇间失语。
金毋意也环视屋内。
不过片刻,便一眼望见坐于桌旁的许之墨。
她蓦地双拳紧握,心头恨意翻涌。
那时许之墨也正目光幽幽地看着她。
嘴角含笑,眉目间还带着几许嚣张的得意。
她不是说要取他性命吗?
今日他便要让她看看,究竟是谁取走谁的性命!
正僵持间,顾不言从屋内走出来,走向她。
他一袭华丽的飞鱼服,目光灼灼,面色肃穆,极美的骨相里带着不容侵犯的威严。
待行至近前,他挡住她看向许之墨的目光。
拉住她的手,安慰她:“放心,一切有我。”
他的声音浑厚温柔,带着抚慰人心的力量。
他的手掌也极大,几乎完全包裹住她的手。
她这才收回视线,抬头看他。
他沉沉的目光里尽是暗示。
他意味不明的言辞里也是暗示!
他甚至重重地握了一下她的掌心。
“一切有我”是何意?
他之前与她说话时从未用这般温柔的语气。
金毋意再次看向屋内诸人。
那些人也正用探究的目光盯着他俩。
好似不敢相信顾不言会当众牵女子的手。
好似他们料定她与他关系不简单。
她猛然顿悟,顾不言是在作戏。
也就是说,今日不仅她身陷危局,他亦是。
她的安危直接关乎他的身家性命。
她亡,他亦不能独活。
今日,他们须得同舟共济携手抗敌!
想明白这点,金毋意反倒释然了。
至少她知晓该如何应对了。
此时坐于首位的顾怡沉声开口:“子仁,你且先去旁边待着,哀家须得单独问这位姑娘。”
顾不言再次沉沉看她一眼,随后退至一旁。
金毋意行至屋中空地叩拜,“太后千岁千千岁。”
顾怡面冷如冰:“你姓金?”
金毋意答:“回太后,是。”
“叫什么名字?”
“回太后,民女名叫金毋意。”
顾怡顿了顿,声音愈发低沉:“你可是罪臣金明赫的幺女?”
金毋意也顿住,并未回应。
顾怡厉喝一声:“说。”
金毋意故作胆怯:“民女一直寄居于顾大人门下,民女究竟是何许人,顾大人应该最是清楚。”
她并不知他的谋划。
既然他说“一切有他”,那便让他来应对。
如此,才不至于让事情穿帮。
顾不言果然没令人失望。
他抢先接下话头,掷地有声:“回太后,金毋意乃我救下的一名孤女,并非是金明赫的女儿。”
此言一出,许之墨的面色瞬间沉下去。
连朱长生也不明就理地朝他瞟了一眼。
屋内诸臣更是满腹狐疑,不知今日究竟是个什么局。
顾怡故意咳一声:“子仁,哀家可没问你。”
他便故作恭敬地欠身一拜,噤了声。
顾怡再次看向金毋意,“说,你是否是金明赫的幺女?”
“回太后,民女不知……那金明赫究竟是何许人?”
有了顾不言的回话,她心中便有了底,死不承认。
顾怡略略蹙眉,一时也面露疑惑。
问朱长生,“你在春熙街所见之人,可是眼前这女子?”
朱长生扭头朝金毋意脸上瞥了两眼。
伏地答话:“回太后,微臣确认无误,就是此女。”
金毋意也朝朱长生脸上瞥了两眼。
毫不示弱:“太后,民女根本没见过此人。”
朱长生大声辩驳:“你乃在逃人犯,自然不会承认见过在下。”
她反问:“大人如何证明民女就是金明赫的女儿?”
朱长生一哽,竟答不上来。
片刻后才回:“我……我曾去过金家,见过你。”
“民女若是金家幺女,必居于后宅,如何能见到前宅客人?”
“那日你刚好踏青回府,在下在门口一眼望见。”
……
两人争锋相对,一时不分胜负。
顾怡不耐烦地厉喝:“你们且给哀家住嘴。”
两人一顿,兀地住了嘴。
空气沉静了一瞬。
随后顾怡没好气地问:“朱长生,你究竟以何为凭?”
朱长生梗着脖子,“太后,微臣真的在金家见过此女。”
金毋意则伏身而拜:“太后,民女并没见过这位姓朱的大人。”
两人眼见着又要起争执。
顾不言上前一步,抱拳请求:“太后,既然事关臣门下之人,能否容臣向朱长生问询几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