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善谋(79)
他却纹丝不动,将她抓得愈紧,手背上的伤口因此渗出点点血迹。
她瞥见他手背上的血迹,心软了,止了动作。
毕竟,那伤是因救她而落下的。
“大人这是要做甚?”
“还有话未说完。”
“贫妾要说的话已说完,大人还有何话要说?”
他怔怔盯着她,却沉默不语。
“大人若无话可说,便放贫妾走吧。”
他偏偏不放,仍牢牢抓住她。
半晌后才软下语气:“本座可以与你……继续交易,但有个条件。”
金毋意眼睫轻颤,眸中隐隐掠过喜色,“大人但说无妨。”
顾不言见她不再执意要走,这才松开了她。
“本座的条件就是,”他睥睨着她,白皙的面颊在烛火辉映下呈现出极美的轮廓,“你须得从一而终。”
金毋意闻言一怔,好似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们的关系本就是交易,无关情爱和责任。
眼下他却要求她“从一而终”,这岂不是让她对他负责?
“大人乃顾家大房独子,迟早要娶妻生子延续顾家香火,届时……贫妾还要如何守着大人?”
那个尚书府的魏姑娘不就一心想要嫁给他么。
眼下他们未订亲她就能跑来世安苑闹腾,往后若他们成亲了,指不定要如何折磨她呢。
她可不能让自己任人鱼肉!
顾不言闻言也是一怔。
似乎没想到这一层。
沉默了片刻,“此事还颇为长远。”
“再长远之事,也终有一天需要面对。”
金毋意思量片刻,“恕贫妾不能答应大人的条件。”
她顿了顿:“贫妾不能让自己一生之悲喜、荣辱、安危,皆缚于一人之身,贫妾眼下只能应眼下之事,还望大人能够见谅。”
他冷冷盯着她,似要将她盯出一个洞来。
这个女子总是一副看似卑微实则倔强的姿态,当真是可怜又可恨。
他默然转身,端起桌上茶水一口饮尽。
背朝她开口:“那就加一个期限。”
“什么期限?”
他又转过身来,下颌微抬。
“在本座未成亲之前,你须得对本座从一而终。”
哪怕是妥协,他也仍是一副倨傲的姿态。
明明是退让,他也要做出逼迫的模样。
“大人此话当真?”
“当真。”
“好,贫妾答应大人。”
这个条件远没先前那个苛刻,她自然能应下。
“且谨记你今天说过的话。”
“大人放心,贫妾说到做到。”
她长舒一口气,好似迈过一道重要的关卡。
他轻抿嘴角,也暗暗松了口气。
在关系里加上一个期限。
于她而言,眼下既能达成所愿,日后也能自由转圜。
于他而言,则可以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在往后漫长的光阴里,确保她忠于他,确保那姓梦的小儿空想一场。
心结解开,屋内的氛围也缓和不少。
金毋意举起手中药瓶:“我先给大人上药吧。”
他“嗯”了一声,继而朝她伸出手背。
手背虽有血珠渗出,却不过是皮肉伤,看上去并无大碍。
她却仍细细地给他清创、上药,再轻轻给他缠上绷带。
“痛吗?”她问他。
他本想说不痛,毕竟这点伤于他而言不值一提。
但又想到她今晚也问过那姓梦的“痛不痛”。
不由得改了口,道了声:“痛!”
金毋意不疑有他,“双手连心,自然是痛的。”
她边说边将剩余的绷带放回案桌。
他却趁她转身的功夫突然握住她的腰,往身前狠狠一揽。
她被揽得撞到他的胸膛,一脸无措:“大人?”
身体相贴,他的气息重了几分。
却仍是微微抬首:“给本座上药,是你今日过来的借口吧?”
她毫不隐瞒,“一半一半,毕竟大人也是因贫妾而受伤。”
他的目光落到她脸上,久久不散。
犹如粘在纸上的饴糖,撕也撕不掉。
“大人为何要这般看着贫妾?”
他的语气意味深长:“往后你若想要本座留下,直接开口便是,大可不必使这些伎俩。”
她毫不示弱,“往后大人若想留下,直接留下便是,不必七拐八弯逼得人使出诸多伎俩。”
他怔了怔,一时无言,却伸臂挥熄了屋内烛火。
黑暗猝然而至,伸手不见五指。
他轻轻抱住她,将下颌抵在了她的头顶。
肢体的触感变得异常鲜明。
她感受到他结实的怀抱,及硬朗的胸膛里“呯呯”的心跳。
他的气息灼热而凝重,在她头顶一阵阵氤氲。
她呢喃了一声:“大人?”
他却附在她耳边低语:“金毋意,你莫要太自以为是了。”
说完一把将她抱起来,走向黑暗中的床榻……
不甘
床榻上飘着一股绵绵的胰子清香。
这与他身上的味道截然不同。
他身上是淡淡的松柏香味,冷冽而刚毅。
他将她平放于床榻上,俯身看她。
哪怕黑朦朦一片,他也能看清她脸上起伏的轮廓。
以及那轮廓里诸多的小动作。
譬如眼睫翕动、嘴角轻抿,及时不时挑动眉头。
他问,“你很怕本座?”
她连忙否认:“贫妾不怕。”
顾不言一声轻笑:“不怕还把身体绷得这么紧?”
“贫妾只是……还不习惯。”
“不习惯什么?”
自然是不习惯与他这般亲密。
可又不能实话实说,“贫妾不习惯……这么黑。”